大殿之上,诸位首座低声交谈,赤岩阁阁主武庄元本就是个火爆性子,当即跳起脚来指向蔡信“‘小牙子’当着院主的面你还睁眼说瞎话,这白眼狼袁轩被你救的,人是你们兮将院养的,整个榆林谁不知晓,怎么到这时候反而不认账啦,这算什么事儿啊?”
武庄元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反响,纷纷看向了兮将院首座杜淳奉,杜淳奉脸色一黑,面色阴沉,看向身材魁梧的武庄元。“自家子弟自有自家管教,哪里由你这个‘黑炭头’七嘴八舌,简直丢光了你们赤岩阁的身价!”
殿外几名弟子捂嘴偷笑,全部看起了热闹。
武庄元闻之大怒,挽起袖口便要向着杜淳奉招呼,被周围几位院首拦了下来。“姓杜的,你说谁是黑炭头,咱们今天不讲明白爷爷我跟你没完!”
“哟,怎的还要跟老夫比试比试不成?“杜淳奉怒极反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勾起食指指向武庄元”弟子比完师傅比,信不信老夫让你陪你那倒霉徒弟躺在一起?“
武庄元被戳到痛处,气的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的瞪着杜淳奉。“哇呀呀呀,岂有此理简直气煞!“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沐逢春凌空一指将二人分开。“够了!身为各院首座还像孩子一样斗嘴,成何体统?”
杜淳奉与武庄元二人依旧怒视对方,杜淳奉冷哼一声,便回到方才的位置,不在言语了,而武庄元则不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杜淳奉咬牙切齿。
而沐逢春再次询问蔡信“此事院中院中皆知,为何会不相识?”
蔡信似胸有成竹从容应对道:“弟子十年前确实曾救过他,只是弟子认识的他却并非是如今的袁轩…”
袁轩突感心中一痛,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如此沉闷的气氛,压抑的他想要尽快的得到解脱,从没有一刻让他感受过如此刺心难熬。
沐逢春挥手遣退蔡信,蔡信则向着殿前一拜,偷偷的向着袁轩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回到几位师兄身旁,与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
沐逢春转身拍了拍袁轩的肩膀。“十年来,你于本院之中可曾受过侮辱与排斥,榆林可曾愧对于你?”
袁轩双手抱拳恭谨回道:“不曾”
“那么你为何装疯卖傻,偷学各院武学,难道你不知有违道义、世所不容?“
“弟子知晓…“
“那你为何明知故犯?“
袁轩抬起了头,正视着沐逢春,布满血泥的脸上转变成严峻的神色。“弟子只知唯有留在榆林方能保我性命无虞,欲想报得家仇唯有习得本领。“
一旁紧紧注视的沐逢春从袁轩的眼神中已经知晓,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并没有说谎。
言语中有些缓和的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开诚布公的留在榆林,何必装疯卖傻期满大家?”
袁轩刚欲作答,脑海中闪过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身影,低头思衬,神色犹豫不定,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会把一切的一切皆由自己背下。
“弟子当年确实因祸导致疯癫失神,并非故意隐瞒大家,而是后来渐渐恢复神智,为了避嫌,不得不将错就错,继续隐瞒下去。”
沐逢春只觉手心一热,眉头皱起。
此时殿前的赤岩阁主武庄元当即站了出来,怒指袁轩“放肆!袁轩你真当院主好糊弄,当榆林之人全是傻子不成?”
一旁的虎邢院首座纪长年则向前一步,对着武庄元打趣道:“此言差矣,武阁主且先息怒,一切是非自有沐院主定夺,我们静静观看便是。“
武庄元也不好驳了纪长年的面子,一声不发的退了回来。
沐逢春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袁轩。“你所说的可是实话?“
袁轩被盯得有些发凉,举止中有些闪躲,但还是对沐逢春有所回应:“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而经袁轩再次确认之后,沐逢春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失望的神色……
一个五岁的稚童,单单潜伏榆林院十余载,便已让他这个院主感到心惊!而这个少年究竟又抱有怎样有的目的,或是受何人所使?这个疑问一直在沐逢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坐卧难安。
几年来,各地纷争不断,世间动荡不安,局势瞬息万变,像是有数张无形大手暗中博弈,操纵着一切,而百年来相对安逸平和的榆林,似乎也变得不再沉寂。而让沐逢春感到忧虑的是,榆林院中之事似乎正逐渐脱离于他的掌控中。
还有一件让沐逢春十分不解的事,在他看来袁轩完全没有理由来暴露自己,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示于众人面前。
既然任何猜测都已无用,唯有开口询问袁轩。“有一件事始终让本院想不明白,你又为何不惜暴露自己,参加院中比试,难道你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后果吗?”
袁轩闻言心中亦有所问,奈何能够解答的人已无踪迹,而他始终没有等到那残破道袍的身影……
“小疯子,为师在这榆林院中,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而为师有一件未了之事,不日便要远行了……“
“小疯子,怎么还哭了,总是哭鼻子还怎么报仇?不哭,不哭……“
“小疯子,待为师回来,将会带你离开榆林,你要参加两年后的榆林院比,为师会在那时回来看我弟子震惊榆林,看为师离开后你有没有偷懒。“
“……“
袁轩绝不相信那个人会陷害他,却始终在担心他为什么没有回来。而那句“从来时来,到归处去。”却又辄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