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浮华
枯骨湮沙
数不清千古英雄
阅不尽慎世苍歌
自妖兽席卷人间已过百年,尽管给世间留下满目疮痍,而留下的…失去的…也都一并被时间不留痕迹的抹去,无可追溯。
灵族固守极北,妖族退回南荒,洗礼过后既是新生,人族长存的四座圣院已是四去其二,各宗门院派损伤无数,更有甚者彻底破灭于浩劫中,不复存在。
昔日荣归化作旧土,青史古刹律湘院已是烟硝,旷古奇才‘丈天’于宿丘岭独守坪瑶关,独斩妖王钜鹿,逼退十万妖兽,声名大噪威震中土。后于律湘院旧址重组四圣院,更名榆林。
而我们的故事,便由百年后的榆林讲起……
榆林虎刑院,乃是榆林院中掌管法度戒律的地方,历来犯有过错、不依院归行事的弟子便是由虎刑院制定刑罚以施惩戒。而此时虎刑院正殿之中,榆林院院主沐逢春背对众人双手背负而立,站于殿中首位,其下则为各院首座及师者。殿外,榆林各院弟子规整的站于殿外,从后方不是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似是谈论着什么。
而殿中,青年跪于殿前,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少年身着粗布麻衣略显破旧,深深的低着头,攥紧的双拳始终没有辩解着什么,只是“咚!咚!咚”的不停的对着沐殿上磕着响头,血水顺着额头躺下,遮住了那少年的脸颊。
殿中冷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向少年,气氛多少有些沉闷。除了那断断续续传来的磕头声…
终于,一声轻叹,沐逢春转过身来,而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转向了沐逢春,等待着他的态度。
“先起来吧…”
那少年似是愣了一下,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有些胆怯的说道:“弟子不敢…”
“你并非本院弟子,无需以本院弟子自居。”
沐逢春走下殿前,来到少年身侧。“我不相信一个敢在榆林院中潜伏整整十年,每日装疯卖傻偷师盗艺的人,会畏惧我这个院主。”说着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想要看清这个让他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少年。
少年依旧低着头,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视线始终聚集在眼前的地面上,默不作声。
沐逢春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站起来。”
“是!”那少年说完就要直起双腿,脚下一颤跪立不稳的他险些趴在了地上,被沐逢春伸手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此时他跪在这大殿中已有半个时辰了。
沐逢春将手收回,继续背负着双手,对着少年度步环视一周,说道:“告诉本院你的名字”
“弟…弟子名叫袁轩…”袁轩攥紧腰摆,神情拘谨慌乱,不自觉的仍以榆林弟子的身份面对院主沐逢春的拷问,站在这大殿之中,独自面对着所有榆林弟子的猜测与质疑……
“如果本院没有记错,你是十年前的初春来到榆林,那时的你才有几个虚岁?
“五岁…”少年袁轩缓缓说道,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凄苦与狰狞。
难以想象一个五岁的孩童,正是一个天真单纯,本应无忧无虑的年岁,没有世俗的算计,就像一张洁白的宣纸,等待时光的刻画。
“十年前你被本院弟子蔡信救下,在榆林中修养,却因失智疯癫留在了院中,我说的可对?”
袁轩转头看向殿外的弟子,看向几位为他而心急焦躁的师兄们,点了点头,留下两行清泪。
尽管早已通晓,沐逢春还是不愿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通过会装疯卖傻欺骗过所有人的耳目,其中也包括与他朝夕相处十余载并救下他的蔡信以及兮将院的诸位弟子。
沐逢春叹了叹气,随后神色一正,话语中有些凌厉的说道:“那么本院再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弟子明白。”
”十年前你究竟为何坠落山崖,为何被人追杀,崖顶的尸体又是何人?”说着,沐逢春暗中从袖袍中裹挟一物,注视着袁轩。
“回院主,弟子是被家父仇敌追杀,走投无路被迫坠崖,至于仇敌…”袁轩沉思片刻,无奈的回应道:“当时弟子年幼,并不知晓。”
“那崖顶上的人又作何解释?”
袁轩手捂胸口,咬紧牙关,额头两侧青筋鼓起,血与汗水粘合住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崖顶之上,死的乃是家父的护卫无常叔叔,幸得无常叔叔相护,袁轩如今才得以保全。“
“既是世仇,便与榆林无关,本院也不得搀和到世家因果。”穆逢春奇怪的并没有深究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那么本院再问你,本院弟子将你救下,乃是仗义而为,亦是榆林所行之侠道,是否有过?”
袁轩大惊,急忙再次跪了下来。“过在弟子,与蔡信师兄无关,院主明鉴,全是弟子一人之过,与师兄无关!”
沐逢春摆了摆手,将兮将院弟子蔡信唤入殿前。蔡信越众而出来到袁轩身侧跪了下来。
“弟子蔡信见过院主及各位院首”并对殿前拜了一拜。
“蔡信本院问你,你可知晓过错?”
蔡信虽跪于殿前,但腰身比直,刚毅不屈,昂起头回应道:“弟子愚昧,自知无过,请院主明示。”
此时殿前几位院首之中,兮将院首座杜淳奉嘴角趔起,暗中给了蔡信一个大拇指,随后神色如常。
沐逢春微微一笑,对于今日之蔡信虽颇有些意外,但于沐逢春心中已有所明悟,有其师必有其徒,怕是早已有了对策,而沐逢春心中也乐得圆和下来。
“哦…既然你并无过错,那你可认得身旁之人?”
蔡信转过头来,从上至下将袁轩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认识!”
蔡信所言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