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光难得,掌管时辰的神仙兴许是被羡煞地红了眼,不经意间偷走了时光,不知不觉已经日山三竿,温存了一个上午,宇文昊天差人准备了沐浴洗具,让侍女带着雪芙先行沐浴去了,自己披衣而起,吩咐在外侧伺候的奴才道:“传令给谢将军,明日启程回百葛,飞鸽传书百葛皇宫,尽快准备封后事宜,不得延误!”
“是。”奴才们垂低脑袋,毕恭毕敬。伺候主子多年,百葛国谁人不知主子的冷血无情,不近女色,这样的主子,却轻易地定下了百葛国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国母,兹事体大,做奴才的,怎么能不惶恐惊讶,表面却不敢透露一分,闪失一分。
翌日,原流桑国的大臣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香车骏马,为了讨好未来的主子,更是不吝啬国库里的金银细软,珠宝名画,光是财物就载满了十几辆马车。面对百官的趋炎附势,满马车的珠光宝气,宇文昊天吝啬地不看一眼,自顾自地揽着雪芙上了为首的一辆马车。倒让讨赏的人有些失望。
等奴才铺了软垫子,解开捆绑帘子的细绳,忽听帘子里传来宇文昊天清冷的声音:“何人准备的金银财宝?”
话音刚落,就有人屈膝跪下前来讨赏:“回陛下,是微臣。”回话的正是把雪芙献给宇文昊天之人,此时,一脸欣喜,以为拍好了马屁,正等着加官进爵,讨些好处。
“来人,押他下去处死!”那人正待着叩拜谢礼,冷不防一听,惊讶地张大嘴,一脸莫名,为何自己这马屁拍的,竟然却拍到了老虎屁股上?
“皇……皇上,微臣做错了什么,微臣冤枉啊……”直到被带刀的侍卫架着朝隐蔽处拖去,他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为自己鸣冤。
“朕自己的东西,何苦你来做顺水人情!流桑国既然已成为朕的囊中之物,便不是尔等可以轻易动手的。”帘子后,清冷威严的声音又起,算是让那人做了一回明白鬼。
雪芙看了宇文昊天一眼,她何尝不懂得他的心思,那日,她被叛国的大臣绑来作为礼物献给了他,他定然不会让她的尊严如此白白受辱。如今杀鸡儆猴,不过是胡邹的一个借口罢了。
一叶知秋,满院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瑟瑟秋风中,少见纯粹的绿意,大多枝头萧索,独留残枝。风起,霜叶翩跹犹如赤红的燕尾蝶,风风扬扬,洒满整个庭院。百葛国因为毗邻天山,气象也受到了雪山的影响,比寻常大陆国家寒冷了不少。
雕梁画栋的香闺里,燃着熏香,袅娜的雾气,让整个屋内的温度上升了不少。虽是女子的闺阁,比之寻常百姓人家却是多了一分庄严气派。厚重的颜色,让空旷的宫殿,多了一分森冷与压抑。一排宫女静候两侧,手中的罗盘里,端地都是极其精致的东西,各色胭脂眉笔、钗头凤、珍珠玛瑙、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得让人眼花缭乱。
巨大的铜镜掩映着一屋子的珠光宝气。一女子正背对着众人,让宫女给她梳着发髻,涂着嫣红豆蔻的长指甲正拈着一张唇脂,抿了抿嘴,细细地为饱满的唇描色。女子大约四十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宜,风韵尤存,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明艳动人、惊心动魄的丽容,此人正是先皇的竹妃,宇文昊天的生母,当今的太后。
品了一口香茗细细漱口,再吐到一旁的碟子里,太后纤长的指甲按压在两鬓,打量着镜子中的容颜:“哀家听闻前不久皇帝带了个流桑国的亡国公主回来,说是要封为皇后,可确有此事?”
“回太后,谢将军的飞鸽传书所言确乃如此。”梳发的小宫女恭谨答道。皇上登基七年以来,后宫始终闲置着。没有统辖后宫的皇后,凤印自是落在了太后手中,管辖宫女、冷宫妃子的职责就旁落到了太后的身上。很显然,太后对于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满意的很,并不希望谁突然冒出来横插一脚。
权利这种东西,是一种慢性的噬心之毒,一旦染上,就很难卸下浮华。有人甘之如饴被权利驱使,更有人妄图驱使权利!人一旦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除非他自己弃之若履,否则,若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其好事,多半会让人恨得咬牙切齿,除之而后快!
先皇在位时,因为有四大家族的势力互相制衡,并未设立皇后,仅设了梅兰竹菊四妃,作为后宫品级最高的后妃,虽然荣宠不衰,地位显赫,却始终不能母仪天下,登上后位,是乃竹妃的一大隐恨,如今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太后当然不会那么容易罢手。
“王福,你说皇上迎了个举国闻名的旷世美人回来,却不让她过来觐见哀家,哀家是不是要亲自过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儿媳妇,免得让她和后宫的人忘记了哀家的存在?”发现眉角似乎画的淡了点,太后拿着炭笔仔细补了几笔,细长的峨眉微微上翘。
“娘娘说的在理,嘿嘿……”被点名的王福公公立马附和道。
看似不经意的,描眉的炭笔在梳妆的桌案前一压,木料上乘的檀木上突兀的一片乌黑,画眉的炭笔也随之断成了两截。取了金盆旁的丝绢拭擦了一下手上的痕迹,太后起身道:“走,随着哀家去会会这个流桑公主,看她究竟有多么勾魂摄魄、狐媚惑主,竟然吸引了哀家那个铁血无情的皇儿!他能为谁动情,倒是大大出乎了哀家的意料!”
随手一丢,素白的锦缎覆盖在檀木上,掩住了那片乌黑的痕迹,太后由随身伺候的宫女服侍着,带着一屋子的奴才浩浩荡荡地出了慈宁宫,向着皇后的凤宁宫前进。
未及大婚,却事先住进了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宁宫,这是先皇开辟疆土,立下组训开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而雪芙却首开先例,做了这个破了规矩的第一人。
太后端看着巍峨的宫殿前挂的牌子,诡异一笑,这个流桑公主也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她十六岁入宫,虽不必像其他秀女一般一路摸爬滚打,拉党结私,以铲除异己,却也是步步为营,阴谋算计之下几乎将一生的大好年华全数葬送在了这里,即便如此,她也未能登上后位,那个后宫女子翘首以盼、梦寐以求的至尊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