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好,死得好!国丈心里快意极了!没等国丈收住喜形于色的嘴角,慕容贵妃冰肌玉骨般玲珑的玉指突然动了一下,众人屏息,似乎是等待破茧而出的迷幻彩蝶。最终,慕容贵妃慢慢睁开了水光潋滟般的眸子,一时间江山失色,国丈的脸冻住了,极尽扭曲。
原来看似密实的棺木,实际上,在底下凿了一个拇指粗细的通风口,为了避免呼吸紧迫,造成不适,或是在途中清醒时受些颠簸之苦,夏侯渊点了慕容薇音的昏睡穴。尽管夏侯渊的计划周密,却始终没有带慕容薇音一道出城。计划失败了,不过七天,慕容贵妃重新回到了她所谓的牢笼。
暴风骤雨,呼啸的疾风,席卷了汴京,半城烟沙中,铮铮马蹄声惊醒了城中的百姓,城外金戈铁马,装备精良的士兵早已兵临池下。夏侯渊带领十万巴邑将士起兵,一路会师各路人马,已经打到了汴京的城门口。
落鸿断声,繁华一梦,一城飞絮,素白一片。飒飒西风中,杀场上的士兵身披铠甲,手持盾矛利箭,整齐划一地罗列在城门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良将。
巴邑王慕容瑜亲自坐镇,勒住马绳,对着守城士兵朗声说道:“皇室昏庸,不顾百姓疾苦,苛捐杂税负重,为了享乐,建筑琉璃宫,更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如今导致天生易变,天地不容。天子之所以称为天子,必要以宽容之心仁爱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慕容瑜顺应天命,必将反之。”一派正义之言,慕容瑜说得掷地有声!
夏侯渊发束白玉冠,一身黛蓝色袍子,身披银灰色铠甲,明明是兰芝般清贵出尘的模样,却器宇轩昂,充满威慑敌人的肃杀之气。
“薇音,你等我,我来实现对你的诺言,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必将不离不弃!”夏侯渊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手掌的虎口处,新添了几处薄茧。
汴京近来内忧不断,朝堂为了慕容贵妃的事情,已经多有争执。突然之间有遭逢了百年难遇的天灾,粮草几乎颗粒无收,掩埋于皑皑白雪之下。百姓没了裹腹的食物,万不得已盗窃、抢掠富人存粮,闹得汴京鸡飞狗跳,城中士兵,早已自顾不暇,巴邑王却于此时来犯,城中将领根本来不及调集分散于各地的兵马,看着城下训练有素的士兵,早就吓破了胆子。
“慕容瑜,你自喻正义之师,眼见城中百姓疾苦,饿殍遍野,却在此时挑起战火,又怎敢说自己替天行道,少来悲天悯人!”护国将军立在墙头,睨视着慕容瑜道。
“将军是乃我夏侯渊敬仰的豪杰,如今局势已定,夏侯渊请与将军一战,即便战死杀场,也绝不后悔!众将士听令,本将决议与胡老将军单枪匹马,一决雌雄,无论胜负,任何人不得干预!”夏侯渊对着胡安邦抱拳,请示了一眼慕容瑜,打马上前。
有人请战,胡安邦自然不是缩头乌龟,立刻命人牵了马过来,打开城门应战。
风雪皆化作利剑,战马长嘶,马蹄践踏之处,狼烟四起,飞沙肆虐。刀剑相撞之声不觉于耳。这是力量的较量,武艺的较量,更是决心的较量。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理寺地牢深处,阴暗潮湿,铁打的牢房固诺金汤,向来是关押通敌外国此等重罪的死刑犯的牢笼,传说中只要进去就已经掉了半条命,进得去,就出不来的地狱。
巨石垒成的墙壁上,悬挂着用刑的器具,大多锈迹斑斑,覆着干涸泛黑的血腥,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仅仅燃了几只蜡烛,阴气甚重,寒意逼人。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手臂般粗的锁链被解开,厚重的大门发出压抑的呻吟。继慕容贵妃之后,大理寺地牢迎来了它此生接待过的最贵重的客人。
为首的皇上一身明黄的龙袍,脚步急切地几步迈到囚禁慕容贵妃的地牢铁栅栏口,锐利阴厉的眼神穿过尾随的众人,落到国丈身上,恨不得用眼神撕下一块肉来,可叹他贵为天子,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终究是他无用,怨不得人!皇上的银牙咬破:“朕想单独和贵妃谈谈,你们先出去!”
“皇上,贵妃涉嫌勾结夏侯渊和慕容瑜,是意图造反的逆贼党羽,请皇上小心龙体,切勿近了她的身,臣恐她对吾皇不利!”
“趁着朕没有把你斩了以前,给朕滚!”空旷的牢狱,承载着天子的盛怒,巨大的回声回响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微臣告退!”用计秘密除去了刚返朝廷,毫无防备之心的安询,又接连倾轧安询的党羽,控制了羽翼未丰的皇帝,国丈于朝堂上已经高枕无忧,只手遮天。如今的皇上于百官和万民的眼中,不过是个玩物丧志、被酒色所迷的昏庸皇帝,大大失去了众人的拥戴,不过傀儡罢了,何足畏惧!
“薇音,我很没用是不是,身为九五之尊,竟然……竟然,保护不了你!我一向自谕天子,自视甚高,觉得全天下最好的都应该是我的,所以,见到安询所做之画时,我毫不犹豫地下了圣旨,如今,不但不能保你周全,还让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扶着地牢的铁栏杆声泪俱下,慕容薇音向来静如止水的内心,一顿,荡漾开丝丝鱼鳞般的波纹。
只是一瞬,慕容薇音的神色又回复了向来的无波无痕:“国相被刺杀之前,曾经写了一封密函托人带给我,其实,我早已明了,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皇上的错,是我的父亲一手促成的,为了江山,他筹划了良久……若真要算,我是对不起皇上!”
美色误国,虽然非她本意,但是,她真的如批命所言,成了祸国妖姬!
“薇音,我不会后悔这么做,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尽管是我强取豪夺,因为一己私欲霸占了你,你……其实应该很厌恶我吧?”如今的局势,不用细想他也知道,巴邑王恐怕已经兵临城下了吧,他这个即将亡国的君主,也注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薇音,国丈他没有为难你吧?你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夏侯渊的?或许,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或许,过不了多久,城门就要被破,他也即将身首异处,她应该会无恙吧!不,她一定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