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以你之血,洗刷我之屈辱!”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如同钟鸣鼓响,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挂在元珲嘴边的邪异笑意,与他一贯温文如玉的君子作风大相径庭。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怒了!
元珲的眼中含着恨意,将宁彻给盯着。
他修炼很苦。
但他是元家幼龙,所到之处所受到的都是艳羡的目光,他沉醉于享受于此,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折辱?
“你道心不坚,太爱耍帅,今日我来打醒你!”
宁彻一声大喝,便又抬脚而起,猛地一跃,朝着元珲踢了过去。
可是,再一再二岂能再三?
元珲左拳上包裹着朦胧的元力,只是一挥,便朝着踢过来的宁彻砸了过去。
宁彻一惊,腰部收力扭转,身子转侧,却也没能逃过这一拳。
嘭!
他被正中砸中,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过,他立刻便从地上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大意了,以为还能再偷袭一回的。”
元珲听的到宁彻的小声嘀咕,只觉得他这是在嘲讽,心中一怒,道:“你不会有机会了,我会将你打得比那丘山还要严重百倍!”
宁彻变色,冷声道:“你这人就是嘴贱,你不提丘山也就罢了,既然提了,可就别怪我了。”
说完这句话,宁彻不再言语,身上的气势也是陡然攀升,杀气腾腾,朝着元珲攻去。
元珲站在原地不动,这就是元力修炼者和体修者之间的差别,修元者远攻近功皆可,而体修者就只能近身以蛮力相抗。
他手中挥剑,剑影缭人眼,风吹草动,这数十丈之地突然之间天地变色,原本风轻云淡的天空,竟在片刻间有薄云笼罩。
这就是四季剑法的可怕之处,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某一地的气候。
“春雨剑!”
元珲轻喝,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冷意。
窣窣窣……
头顶的阴云开始下起小雨来,细雨如针,密密麻麻,温润如酥,所落之处,生机盎然,原本快要枯死的野草重新焕发了生机。
然而,宁彻却并不敢轻视这看起来无害的“春雨”。
杀机隐然若现!
果然,雨势不止,哗哗哗下个不停,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细长的雨滴就像是一根根的银针一般刺了下来,扎向大地,那刚刚焕发了生机不到数息的野草被一根根雨针刺穿了叶片,直至粉身碎骨!
无人不心惊,好阴狠的四季剑法,不愧为元相的成名剑法。
相传,元相拥有不凡武学天赋,奈何出生卑贱,只好走文人致仕的路。
在官场上崭露了头角之后,才得到了修炼武学的机会。
而他大器亦不怕晚成,天赋惊人,进阶迅速,又有机缘,获得了四季剑法,经过数十年的苦修,竟然也成为了大乾王朝少有的武学高手。
如若不然,他一介平民出身,断然不可能雄踞在大乾王朝宰相的宝座上长达百年之久,而今更是使得元家成为了大乾朝顶尖的豪门世家。
雨滴滴在宁彻的身上,将他的衣衫扎出了一个个的小洞,很快,他的整件衣服都变得破烂不堪,模样凄惨。
可是,他的肉身竟然不损,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宁彻咬着牙,忍着痛,肉身不坏,不代表他没有痛觉,尤其是这淅淅沥沥的针雨扎在全身各处,疼的令人心焦。
元珲见此一幕,眼神微凝,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于宁彻的肉身之硬。
“哼,你还真是皮糙肉厚。”
他在心中冷笑,随后持剑进入了雨中,说来也奇,这漫天的春雨竟然丝毫不沾其身,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春雨阻隔了,雨水在碰到他前就自行绕道而行。
脚下的泥土已被雨水打湿,坑坑洼洼中积攒起了雨水,形成了水涡。
噗嗤、噗嗤、噗嗤……
疾驰的脚步,带起的是飞溅的泥水,如一朵朵土黄色的小花。
两人相遇。
元珲抽剑,斩断了雨幕,雨水在面前荡开。
时间仿佛在变慢。
挥剑的动作在变慢,自由落下的雨滴在变慢,一切似乎都在变慢……
“呲嗡……”
雨水在承渊剑上滴答,在森寒冰冷的剑锋上披撒了一层水花,如油一般滑腻。
承渊剑划过了四分之一的弧度,宁彻猛地后仰,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是垂直,承渊剑紧贴着他的鼻子而过。
时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一切开始加速。
承渊剑快速的划过了剩下的四分之一圆弧,而后元珲手腕一转,身体更是倒挂而起,脚上头下,手中的斜划而下。
噔、噔、噔……
宁彻的脚下猛蹬,水花四溅,烂泥沾满了裤脚,身体微微仰起,快速的朝后撤。
连退数步之后,元珲依然紧追不止,手里的承渊剑一片虚影,呲啦啦作响,杀到近前。
宁彻朔然停下,脚下一跺,地面就是一个深坑,随后一挑,一坨稀黄的烂泥被带起,朝着空中的元珲砸了过去。
元珲一惊,眼睛一眯,猛地收剑,身体旋转着后退,而那泥土正险险的从他的衣服表面划过,留下了一道印记。
他落在地上,看着袖口的淤泥,神情愤懑。
他可以容忍血洒在身上,因为那是荣耀的象征。
但他决不容忍一丝如同粪便般的黄土沾身。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认为这是一种耻辱,所以他宁愿放弃攻杀宁彻的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躲开。
元珲的左手疯狂的调转元力,砰的一声,他的左臂的长袖被元力气流给绞碎,炸开来,纷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所淹没。
他手中的剑竖起,眼睛开合间若有神光。
一瞬间,雨势大增,一串串的雨线几乎是头连尾一般落下来。
肉眼可见的,春雨的范围在变小。
片刻,元珲站在了雨幕之外,不受铅华,手里的剑搅动。
春雨随之而动,轨迹被强行的改变,跟着承渊剑快速的旋动起来,行成了巨大的圆筒涡流,将宁彻罩在了中心,外界几乎看不见人影。
“去死吧!”
元珲的嘴唇之中轻轻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眼中闪烁的光芒凝成了一根白线,接着一剑刺出,再一挑。
雨停了,而那巨大的圆筒涡流缓缓上升,而后突兀的炸开,水幕如碗装朝周围蔓延,形成了一种场域。
宁彻就在中心,一条条水浪冲了过来,将他全身上下都绑缚住,只留下一个头部,无法动弹。
天空之中,阴云也在向某一点卷积,最终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店,像是黑洞一般。
黑洞里,有水滴流了出来。
啵儿——
狩猎场外,寂静一片。
一个声音打破平静:“这就是春雨剑的最终奥义——水滴石穿吗?”
“看似壮观的水幕只是辅助,看似弱小的雨滴才是最终的杀机!”
“四季剑法,每一剑都有其神秘的奥义,的确是很恐怖,尤其是在元珲手里使出。之前那元庆所施展的秋风扫落叶要差太多了……”
“这下宁彻危险了,听我父亲说过,这水滴每一滴都是经过时空之力压缩过的雨之精华,来自于未知,极为神秘,有强大的腐蚀力。别说是凡人,即便是修炼者拥有元力护身,这水滴也能一滴一滴的将其穿透!”
“你们说,宁彻他能够撑的了几滴?”有人问。
“不好说,宁彻的身体之强十分少见,或许了多坚持几滴,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败了,被禁锢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滴将自己滴穿!”
场中。
水滴快速的向下滴,一滴,两滴,三滴……
全都滴落在宁彻的额头之上,剧痛从他的面额上散开,感觉像是头颅要炸裂一般。
这雨水的腐蚀之力竟然如此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