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极冰冻结。
冯泽感觉自己的体温正被迅速的抽离,寒气涌入骨髓,每一处骨骼都在咯咯颤抖,肌肉被压缩扭曲,而他同时感觉到了窒息,那是比疼痛更为令他难以忍受的。那个声音在脑海中回旋不断,如同魔咒,紧紧箍住他的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在做恶梦。但这痛楚太过真实,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处于现实之中,而且临死不远了。
我他妈还没来得及为祖国搬一块砖就这么嗝屁了吗?不服啊!冯泽内心吐槽着,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半路被打劫也就算了,怎么自己还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里去了?还有之前那些火焰是真的假的?烧死那些混混他自然是痛快,但要是回去自己还得被警察抓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冯泽脑子里滚动着一万个疑问,些许减缓了身体上的煎熬。
眼前还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也可能是星辰陨落后真正的天空。他已不知身在何处,身体的痛楚也如潮水般退去。
“你已经归来了,那么请遵循你曾经的诺言,改写这一切吧……”那个声音最后这么说道,一切归为沉寂。在这样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甚至连痛觉都消失了的空间中,冯泽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绝望。
“难道我死了吗?”冯泽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在震动,但耳边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如同一个被世界放逐的人,孤独地飘荡在这个漆黑的空间中。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他拼命想挪动身体靠近,但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只是那光点慢慢放大,很快形成了一个通道入口般的形状。
“可以出去!”冯泽大喜,但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飘浮在空中还是陷入了黑暗的泥淖了。好运的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冯泽一股脑地扯了过去,犹如坐着垂直过山车呼啸着下落,他一瞬间突破了黑暗空间的禁锢。
终于出来了!
那光明通道的后方,就是久违的天空。
冯泽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空间困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分钟,但那煎熬让他感觉似乎有一世纪之久。现在他总算能自如地呼吸空气了,即使这空气也是冰冷的,似乎像是冰凌一般要扎穿他的肺部,可他还是贪恋地大口呼吸着那带着大地和霜雪气息的空气。
“对,没错,就是这样,不要太急,慢慢地深呼吸。”有人这样安抚着他,还抚摸着他的背,那人的手掌很温暖,自己身体早已冷的失去了知觉,在他的手掌下,一切感觉又复苏了,麻麻的刺痛感重新降临,这让冯泽有一种真正活过来的实感。
“这么冷的天,你这个小孩子怎么会跑到冰湖中心去玩啊?”正在安抚他的人这么说道,冯泽还忙着喘气,这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压根不是中文,更不是什么英语法语,可自己偏偏能听懂。冯泽连忙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打扮很是古怪的家伙:那人穿着灰色的罩袍,估计有好几件叠着穿着御寒,上头有几个显眼的褐色或是深蓝色的补丁,看起来有些寒酸。斜挎着一个皮质的背包,准确来说是一根皮带串着四五个大大的皮口袋。他头顶的帽子是咖啡色带着花斑的绒帽,左侧还悬着一根长长的不明物体,在寒风中摇摆——哦,不对,那不是帽子,那是一只大肥猫正趴在他头上,现在那猫转过头来瞪了冯泽一眼,琥珀色的猫瞳犀利敏锐,但很快就高冷地转回去接着休息了。
那人本身长相和这一切很不搭,是一个标准的欧美帅哥形象,鼻梁高挺,温柔神秘的深蓝色双眼会迷倒无数女性,下颚线条极为硬朗,让冯泽这种东方脸型很是羡慕。可这张脸搭上那只肥猫和乞丐一样的装束,也很难给人“英俊迷人”的印象,反倒是很不伦不类。
那怪人皱着眉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冯泽,轻声说道:“难道这孩子掉到湖里冻傻了吗?”
孩子?我都奔二了还被你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家伙叫孩子?冯泽有点无语,刚想抬手比划一下自己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发生自己的手变样了——准确来说,是缩水了。
“我靠不是吧!”冯泽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低矮的视线再次佐证了自己缩水了的事实,他冲向那个冰湖,冰洁的湖面映出模模糊糊的倒影,但毫无疑问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虽然可能也只是倒退了五六年左右,但这硬生生被吞掉了他拼死锻炼换来的二十厘米身高让他十分痛心,这十二岁的豆芽菜身材实在是太没用了。
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自己穿越到过去了?可没道理啊,只是回到过去,怎么会来到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呢?
他忽然有了一个更加荒谬的设想。
那些电影小说的情节迅速涌现,还有之前那个声音和恶梦般的画面,那些逼真的烈焰安和黑暗,以及此时此刻,眼前这个欧美型的怪人和他那冯泽从来不曾学习却能一字不落地听懂的语言,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穿越了,而且还是另一个世界。
冯泽感觉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同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跑到那怪人身边急促地问道:“现在是公元多少年?这里是哪?英国美国还是俄罗斯?”
他忽然停住,因为他发现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中文,也是那怪人说的语言。那怪人倒是很自然地回答道:“现在是艾达纪元六十三年,这里是沃德埃立特帝国北境线,至于你说的那些,是地名吗?反正我是没听过的。”
冯泽麻木地点点头:“对,你当然没听过。沃德埃立特帝国什么的我也没听过……”他竟然穿越了!以往看看小说自己YY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竟会真的发生!
冯泽有点懵,不知此刻是应当欣喜若狂还是嚎啕大哭。他早已厌倦原来的世界的生活,但真的当他孤身一人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面对全然未知的过去与未来,又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