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对外发展和科学文化(220—581年)
1对外发展(关系)
魏晋南北朝当然不能与秦汉帝国的强盛相比,但国威不减,周边国家遣使来中国朝贡不断。
魏景初三年(239),日本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遣使到带方郡(今属朝鲜)要求“朝献”,经带方郡太守刘夏派吏将护送进京(洛阳)献礼物。魏明帝授予卑弥呼女王“亲魏倭王”金印,封使节以官职,还赐予黄金、五尺刀、铜镜、珍珠、铅丹(红色颜料)及纺织品多种。魏明帝的诏书、金印及礼物于正始元年(240)由带方郡使者送到日本。这是中国使者第一次赴日。铜镜中有一面在岛根县大原郡加茂町神原的神原神社古坟中发现。金印、铜镜、铁刀等传入日本,使日本的冶炼技术迅速提高。当时日本对中国输入的少量铜镜已不能满足,开始自己动手制造。于是以中国镜为范板,制造出“倭镜”(国产镜)。据统计,全日本出土青铜镜有3000面,其中三分之二是倭镜。铁刀的流入,无疑也推动了日本的铁器生产。
其后日本又先后三次来中国朝贡,相互赠答礼物,这里从略。
自晋武帝泰始二年(266)至东晋安帝义熙九年(413)中国史书上中断近150年的日本朝贡至是记载重新开始,此时日本已进入大和国倭五王时代。大和国势力强盛,经济发展,对中国各种物品的需求增加,想通过朝贡来满足需要。而当时朝贡是获得中国物品的一个重要途径,所以尽管中国政权更迭频繁,但只要有可能日本就力图保持这种朝贡关系。实际上这不仅是进行贸易的一种方式,而且由于日本侵略朝鲜遭到失败,日本想借中国的权威加强在朝鲜半岛的势力。这一点在第五、第十一次朝贡中尤其明显。现将倭五王时代向中国历朝的朝贡概述如下:
第一次:东晋义熙九年(413)倭王赞(仁德天皇)遣使向东晋进贡方物。
第二次:刘宋永初二年(421)倭王赞遣使朝贡。
第三次:刘宋元嘉二年(425)倭王赞又遣使司马曹达奉表献方物。
第四次:刘宋元嘉七年(430)倭王赞第三次遣使朝贡。
第五次:刘宋元嘉十五年(438)倭王珍(反正天皇)遣使朝贡,上表要求除正。因为420年宋武帝曾册封百济王为镇东大将军,爵位在倭王之上,珍对此极为不满。除正的称号为“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宋文帝对珍的要求未允,只同意他继承前王的称号——“安东将军、倭国王”。
第六次:刘宋元嘉二十年(443)倭王济(允恭天皇)遣使朝贡,要求册封。宋文帝仍封他为“安车将军、倭国王”。
第七次:刘宋元嘉二十八年(451)倭王济第二次遣使朝贡。宋文帝把倭王珍要求过的称号,即“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将军”赐予倭王济。后又晋升为安东大将军。
第八次:刘宋大明四年(460)倭王济第三次向宋孝武帝朝贡。
第九次:刘宋大明六年(462)倭王兴(安康天皇)遣使朝贡,宋孝武帝只封他为“安东将军、倭国王”。
第十次:刘宋昇明元年(477)倭王武(雄略天皇)遣使朝贡。宋顺帝封他为“安东大将军、倭国王”。
第十一次:刘宋昇明二年(478)倭王武遣使上表,由宋顺帝封为“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宋顺帝册封时,从倭王自称的爵号中剔除百济而包括了新罗。这是因为新罗与刘宋没有联系,而百济于永初元年(420)与刘宋通好,百济王被封为镇东大将军。当时刘宋想通过百济牵制高句丽的力量。
第十二次:齐高帝建元元年(479)封倭王武为镇东将军。
第十三次:梁武帝天监元年(502)封倭王武为征东将军。
中日通好后,中国文化不断地流入日本,给后来飞鸟文化的形成带来很大影响。
2佛教传入及其发展
西汉末年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是没有疑问的,其确切的年代一般认为是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佛教初传中国时,汉人只把它当作神仙的一种,拜佛和拜其他神仙一样,目的在于求福庇和延年益寿。当时第一部编译的佛教经典共计四十二章,称为《四十二章经》。东汉末年许多外国僧人到中国来,译出不少经典,并在洛阳建立众多寺院。白马寺为中国建立的第一座寺院,为东汉初年所建。后来洛阳以南直至徐州、扬州都有寺院建立。
汉代佛教与中国固有的道教相混合,佛教经典中掺杂道教教义。三国时也是如此。魏晋时期因为玄学流行,佛教又和玄学相混合,佛教专有名词往往用玄学来解释。著名的高僧都懂玄学,不仅仅讲佛经,还兼讲老庄和周易。如高僧慧远在庐山讲经就是如此。
魏景元元年(260)颍川人朱士行为了研究佛法,不辞艰辛,远至西域于阗国求经,获得《放光般若经》。由此可见,当时已从佛道混合的状态转入佛教教理的研究,开始独立解释佛教专有名词。西晋灭亡之后,北方长期在异族君主统治下,所有异族君主都信佛教。他们信佛因为佛教教导人们将一切苦难归于因果报应,消除任何反抗意志,佛教可以起到麻痹反抗意识的作用;同时佛教来自外国,更容易被异族君主接受,真正替他们服务。后秦姚兴更是十分尊重佛教,招请西域大翻译家鸠摩罗什译经,在长安大开译经道场,于是许多佛教经典被翻译出来。鸠摩罗什的弟子僧肇是个学问渊博的高僧,他排除一切“无有”、“本末”的理论,认为“有无合一”、“体用不二”,故本体为非有非无,也就是说一切现象虽然虚假不真,因为不能永存,但现象之存在也不可谓之“无”。南方僧人竺道生主张:一、“顿悟”,不要长期修行;二、认为人人都可成佛;三、因果报应并无真凭实据,只是诱人向善而已。道生的主张当时受到排斥,但唐以后禅宗流行,实际上就是受竺道生的影响。
一般说来,佛教之所以能在中国发展,是因为它有帮助统治者维持封建秩序的功用。正如宋文帝所说:“若使率土之民,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夫复何言。”虽然如此,但佛教至隋唐便产生了天台、华严、唯识、禅宗、净土、密宗等具有中国特色的许多宗派,其思想对我国哲学、文学、艺术和民间风俗都有一定影响。
3中国第一位无神论者范缜
佛教自西汉末传入中国以来,信仰日益兴盛。经魏晋至南北朝,皇帝、人民上下一致信佛,梁武帝(464—549)信佛,甚至三次舍身同泰寺。佛教是一种消极悲观的宗教,是一种主观唯心论,认为外界全是虚妄,全是空,只要从虚妄中解脱出来,归于寂净,才可以脱离一切生老病死之苦,到达涅槃。佛教之所以能在中国发展,是在于:一、和中国当时流行的思想随时配合,二、承认封建秩序,有帮助扶持封建秩序的功用。尽管如此,至南北朝曾发生过几次反佛斗争,因寺院经济(寺院拥有土地)和政治独立性(僧尼不拜皇帝)问题,皇帝曾多次下令淘汰僧尼。此外,从理论上反对佛教的大有人在,一类是以南齐时道教徒顾歆为代表,其根据主要是“夷夏之别”,中国人与印度人本性和习惯都不同;其次是佛教无君臣父子之礼。另一类是以齐梁时唯物主义哲学家范缜(约450—约510)为代表。
南朝齐梁范缜,字子真,南乡舞阴(今河南泌阳)人。出身寒微,“好危言高论”,不畏权贵。先后在齐、梁做官,任尚书殿中郎、尚书左丞等职。他综合并发展了魏晋以来的无神论和神灭思想,对佛教进行了两次尖锐的斗争。第一次是在南齐竟陵王萧子良的西邸,发表反对佛教和因果报应的言论,与子良辩论。子良理屈失败,以官爵引诱,范缜拒绝说不能“卖论取官”。这无神论一出,“朝野喧哗,子良集僧难之,而不能屈”(《梁书》、《南史》有同样记载)。
第二次是梁武帝宣布佛教为国教之后,于天监六年(507)动员王公朝贵和名僧64人,撰文75篇批驳范缜的《神灭论》。范缜以明锐论证挫败论敌。他从“形神相即”和“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的根本命题出发,论证了形体和精神的关系是“质”和“用”的关系,即“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正如刀刃和刀刃的锋利的关系一样。形和神是不可分割的一体,去了形质就不可能有神识的存在。他举例说:“神之于质犹利(锋利)之于刀,形之于用犹刀之于利。利之名非刀也,刀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刀,舍刀无利,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说明人之所以有“知”即由于人具有“知”的器官,并非另外有脱离形质的神识。也就是说人的精神只是形体所发生的作用,而形体则是精神所从属的实体;精神不能离开形体而独立存在。这标志着中国古代无神论的最高水平。《神灭论》驳斥灵魂不灭的说教,震撼因果报应观念,在中国乃至世界无神论史上有卓越的贡献。范缜有《文集》15卷(已佚),现存的《神灭论》和《答曹舍人》,在《梁书》和《弘明集》中有其全部遗文。
4科学文化
魏晋南北朝政治虽然混乱和不安定,但科学发明有卓越成就,特别是出了几个数学家。第一是魏晋刘徽。中国古代数学书《九章算术》至东汉末期已经增订了几次,其内容从最大公约数、比率算法、比例、开平方、开立方、一次联立方程式到商功(工学上的求积)、均输(税收征集法)都包括在内。现存的《九章算术》是魏景元四年(263)刘徽注释的。他在《九章算术》中提出了许多创见,尤其是用割圆术来计算圆周率的方法,含有极限的概念是最大的创见。他正确地计算出圆内接正192边形的面积,从而得到圆周率π的近似值为157/50(=3.14)。又计算出圆内接正3072边形的面积,从而得到π≈3927/1250(=3.1416),集该书之大成,被称为“中国的欧几里得”。日本数学史权威小仓金之助博士评价道:“若将它和希腊数学比较,在几何学和数论方面差于希腊,而算术和代数方面则胜过希腊。”(《数学史研究》第一辑,收于《中国数学的社会性》)刘徽还著有《海岛算经》,当初叫做《重差》。因卷首有海岛测量的问题,所以至唐朝便改今名了。此书出色地阐明了几何学方法的二次方程式的解法,开平方、开立方的小数计算,圆面积、圆周的算法,以及锥体的体积算法等。
第二是南朝祖冲之(429—500),字文远,范阳遒(今河北涞水县)人。他推算出圆周率π的值在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并提出了π的疏率22/7和密率355/113,密率值要比欧洲早一千多年。数学著作有《缀术》和《九章义注》,均已失传。在天文学方面,他编制的《大明历》,首先考虑到岁差问题的计算,对于日月运行周期的资料比其他历法更为准确。
祖冲之的辉煌创造特别表现在机械方面。首先是指南车的再发明,东汉张衡与三国魏时马钧都曾制造过指南车,至西晋以后便失传了,这样祖冲之便重新制造。祖冲之所造指南车,装上铜机便“圆转不穷,而方如一”。其次是发明木牛流马,三国时诸葛亮发明木牛流马,但实际上他所发明的只是用人力拖或推的车子,而祖冲之却真正制造了用机械转动的运输工具。据说不靠风力或水力,装上机件就能自动,这一定是利用齿轮的缘故。最后是发明千里船,也是利用齿轮机件的移动来推动船只航行的,曾在江中试验,每日可行百余里。
5文学艺术
(1)文学
五言诗源于汉代乐府,即是出于民歌,东汉初年被文人掌握,出现许多仿制品,但真正成熟要到建安时期(196—219)。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是曹操(155—220)、曹丕(187—226)、曹植(192—232)和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幹、阮瑀、应玚、刘桢)。曹操不但是个杰出政治家,还是第一流文学家,他反对世家大族,同情人民疾苦,实行了一系列裁抑大族的措施,这点在文学上也流露出来:“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有人说他在文学上的成就胜过政治。曹操著有《蒿里行》和《观沧海》等篇。曹丕即魏文帝,爱好文学,创作和理论都有成就,其诗受民歌影响,语言通俗,描写也很细致,《燕歌行》是文人七言诗中最早的优秀作品。曹植因富于才学,受到曹操宠爱,欲立为太子。及其兄曹丕、曹叡(曹丕之子,即魏明帝)相继为帝,备受猜忌,郁郁而死。诗歌多为五言诗。前期作品少数表现社会动乱和自己的抱负。后期作品则反映其所受压迫的苦闷心情。其诗善用比兴手法,语言精炼而词采华茂,对五言诗的发展颇有影响。后人辑有《曹子建集》。
建安七子中成就最大的要算王粲,他出身显贵名门,但和曹植一样不得意,只好从洛阳到荆州去投靠刘表。在这一流离的过程中接触下层人民,写下了这样的现实主义诗篇:“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东晋以后虽然出现了一些较高水平的诗人(如陶潜、谢灵运、鲍照),但从五言诗发展来,业已走向下坡。这里值得提出的是,此时期产生了一部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的杰作《文心雕龙》,作者刘勰(约465—约532),山东莒县人,梁武帝时历任奉朝请、东宫通事舍人等职,晚年出家为僧,改为慧地。《文心雕龙》50篇发展了前人进步的文学理论批评,抨击当时文学家片面追求形式的风气,体系比较完整,是我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的巨著。
(2)音乐
这一时期音乐方面有两大特点:一是对音乐价值的认识提高;二是由于民间乐舞歌曲提升、交流和外来音乐的输入,音乐内容更为丰富。
关于第一点。儒家学说素来重视音乐的教育作用,礼乐并称。魏晋的玄学家(如嵇康、阮籍)也重视音乐,阮籍著有《乐论》一篇,认为音乐节奏的和谐是自然秩序和谐之表现,因为音乐表现自然,本身最为客观,绝不是个人主观感情的表现。由于音乐能够表现自然,不能以语言形象来表现的宇宙,可以由音乐来显发,从而欣赏音乐不仅是感官上的享受,而是通过感官享受体会“宇宙”之道,人的本性既然是合乎自然,那么音乐同时又可以启发自己的本性。这样音乐便完成了“天人合德”的使命。当然这种音乐是玄学的,晋以后名士都喜欢音乐,思想上与玄学盛行有关。
关于第二点。这一时期外来音乐输入显著,尤其是北方,各族除自己的音乐外,西域各国音乐非常流行,外国音乐通过凉州传入中国,如琵琶、筚篥等乐器都出自西域。后魏以来皇室乐队有四夷乐,主要是中亚音乐。北周的皇室音乐几乎全是外国来的。北齐也是如此,后主高纬统治时,许多西域乐人在宫廷任职,干涉政治。外国音乐经魏晋南北朝,至隋唐便与中国固有音乐相融合。
(3)书法
书法是中国特有的艺术。由于纸的发明和笔的改进,东汉开始书艺的练习,书法的体制也逐渐完善。当时凉州地区学书法的风气很盛,张芝的草书成为典范。草书是作草稿用的,因其简便,流行于世,其用途好像现在的简体字。汉灵帝设立鸿都学,许多善于书艺的人参加。草体用于刻印和写在旗幡上,可比作现在的美术字。东汉末年又出现了一种新字体,它介于草隶之间,既易认识又便书写,称为“行押书”(简称行书)。这样便形成了真(正楷)、草、隶(包括行书)、篆四种书法字体,构成书法体制。三国魏大臣钟繇(151—230)将行书这个新书体加以推广和提高,成为中国书艺中主要的形式。王羲之的杰作《兰亭序》便是用行体书的最高典范。王羲之(303—361)是东晋书法大家,山东临沂人,名门出身,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后辞官定居会稽山阴(今绍兴)。书法初学于姨母卫夫人,后从师张芝、钟繇,推陈出新,一变汉魏以来比较朴实的书风,创造出一种劲健流便,如“龙跳天门,虎卧风阁”或“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书体。南朝羊欣称赞他“博精群法,特善草隶,贵越群品,古今莫二”。隋唐以后越发受人推崇,历代学书论书之人都以他为最高典范,故有“书圣”之称。东晋另一个书法大家是王献之(344—386),字子敬,王羲之的第七子。先学父书,后学张芝,鉴于古法局而执,进一步改变古拙的书风,“字画秀媚,妙绝时伦”,以至与父齐名,人称“二王”,在南朝和唐代与钟繇、张芝、王羲之同被尊为书法最高典范。王献之在草书方面创造了“一笔书”,变其父上下不相连之草为上下相连之草,往往一笔连贯数字。因其书法豪迈而有气势,书法便利,又符合当时的审美情趣,给后世的影响大大超越其父。
北朝书法以崔、卢两大家族闻名,但实物没在遗存,只有从石刻看出。北朝书法一般是方整劲挺,风格与王氏父子不同。石刻绝大部分是民间工匠的手笔,其中不少表现了民间艺人的优秀传统。
(4)绘画
汉代的绘画,除考古发掘出来的石刻画以外,没有一幅流传下来,无从稽考。进入魏晋南北朝,绘画有长足的发展,文人学士开始以画家著称。晋代绘画理论和其他文艺理论一样,受到玄学思想的影响,引用到绘画上,便是重神气轻形体,尤其是以人物为主题的绘画就更是如此。东晋大画家顾恺之就是重神气的代表人物。顾恺之字长康,晋陵无锡人(今属江苏),多才多艺,工诗赋、书法,尤精绘画,有“才绝、画绝、痴绝”之称。作画大多是人物肖像及神仙、佛像,其次是禽兽、山水等。画人注重点睛,曾说“传神写照,正在阿堵(即这个,指眼珠)之中”。他曾为裴楷画像,在脸上加添三根毛,顿觉神明殊胜。画人像总是几年不点眼睛,其理由是形体美丑不重要,传神写照全在于一双眼睛。其可见顾恺之完全遵守重神气而轻形体的这一绘画理论。他在建康(今南京)瓦棺寺画《维摩诘像》壁画,光彩夺目,轰动一时。后人论述他作画,“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传世作品有《〈女史箴〉图》和《洛神赋图》。《女史箴》是西晋张华所作,为约束宫廷嫔妃的规诫。《〈女史箴〉图》在1900年被八国联军从清宫劫去,现藏伦敦不列颠博物馆。
南朝以前山水画一般作为人物的背景,到了南朝才开始有人将山水作为主题来绘画,唐以后此题材便成为中国画的主流了。顾恺之已经把山水和人物并列为题材的一种,南朝梁张僧繇以山水画著称。南朝宋画家陆探微(?—约485)擅长人物,兼工山水、蝉雀、马匹。因笔势连绵不断,称为“一笔画”,与顾恺之并称“顾陆”,叫做“密体”,以区别张僧繇和唐吴道子的“疏体”。
南齐谢赫曾提出“绘画六法”作为评画的标准。所谓六法就是一、气韵生动;二、骨法用笔;三、应物象形;四、随类赋彩;五、经营位置;六、传移模写。此六法一直被后世作为批评绘画优劣的要素和标准。
在文人雅士绘画的背后,还有大批民间艺人的绘画,表现了另外一种风格,那就是敦煌莫高窟中的北魏壁画。这些壁画充分表现了我国民间艺人的优秀传统,同时还有西域的风格。如人物衣褶多用线条,便是在汉以来祖国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吸收印度、波斯绘画的风格。此外敦煌壁画,一般都用大红大绿及黑白对照,表现出一种明快热烈的情调。
(5)雕刻
南北朝时期的雕刻,主要是造像,而造像大部分是北朝的,南朝极少。北朝造像众多,有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和敦煌石窟,这些石窟都是世界驰名的文化宝库,灿烂辉煌,给中华民族增添一道道光环。
云冈石窟在山西大同市武周山(又名云冈),东西绵延约一公里。主要石窟都完成于北魏迁都洛阳之前,约和平元年(460)至太和十八年(494)。现存洞窟53个(主洞21个),造像5.1万尊,最大的高达17米。雕刻风格是中西(印度)融合,在继承汉代石刻艺术的传统上吸收外来影响的。
龙门石窟分布在河南洛阳城南伊河入口处两岸的龙门山(西山)和香山(东山),开凿于北魏太和十八年(494)迁都洛阳前后,延续至唐代,历时400多年,现存石窟1352个,龛785个,造像9.7万余尊,题记3680种。题记中有20种在清代中叶后被选取,以《龙门二十品》拓本流布。其书法方峻雄强,颇多变化,可见北魏书法风格之一斑。造像雕刻刀法圆熟精致,表情生动,可惜新中国成立前破坏严重,较小的造佛十之八九失去头部,龙门石刻进一步表现了中西艺术新的融合,其中所雕的乐队和模仿屋宇的藻井尤为精美。
麦积山石窟在甘肃天水东南麦积山。山高142米,形似堆积的麦秸,故名。初凿于16国晚期,北魏、西魏、北周间大规模建造,隋唐以后也有续凿。现存洞窟194个,各种造像7000余尊,其中一米以上的约1000尊。因山石不宜雕刻,大部分是泥塑。风格清新秀丽,富有生活气息。窟内还有七座北朝“崖阁”,为研究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重要资料。
敦煌石窟在甘肃敦煌境内,是中国最著名的大石窟,向有佛教艺术宝库之称,现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敦煌石窟包括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和安西的榆林窟、水峡口千佛洞,一般是指莫高窟。莫高窟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366),现存最早的洞窟可能是十六国北凉(421—439)时开凿的。其后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都相继兴建。现有洞窟492个,窟内壁画4.5万多平方米,敷彩泥塑2400余身。莫高窟佛教石窟群为研究佛教艺术史提供大量珍贵资料。敦煌壁画除表现佛经各类人物、佛教故事及经变画外,还有许多供养人画像,再现了中国古代社会生活的场景。1900年道士王圆箓在莫高窟发现一个藏经洞,洞中藏有近千年的4万多件古写本、印本和文物,除汉文佛经外还有儒家、道家及其他宗教典籍、少数民族写本、绢画和具有珍贵史料价值的官私文书等。这些文物大部分被外国探险家掠走,残余的现藏北京国家图书馆等处。敦煌佛教艺术品和藏经洞出土的文物开启了敦煌学的研究,1943年在莫高窟设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现为敦煌文物研究所,取得许多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