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嘴里有水,此刻龙三须得一口茶水喷出来。无邪竟然能寻到此处,自然是凤玦哪里瞒不过去,出现了纰漏,但是自己也没有妄想能将此事瞒无邪多久,毕竟这天下之事,只需他轻轻的掐掐小指头一算,便如同镜水观月一一浮现。而让龙三担忧的事,他这等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古板老神仙,自然不会仍由自己这般胡来,说实话,龙三此番觉得若是无邪没有五花大绑将她绑回龙宫,已是谢天谢地。万万不会想到能让无邪出手帮忙,嗯,是做梦都想不到,但若无邪真愿意仍由自己胡闹一回且不将她绑回去,还有法子将这个烂摊子给收拾收拾,求他一回又怎样,虽说有些丢脸,但又不少一块肉。
虽然不知道无邪说的是真是假,但龙三还是在心里抱有一丝微妙的幻想,楞了许久,心一横,丢脸就丢脸吧。
龙三殷勤的上前,大眼睛勉强的憋出点泪光,好让自己此刻显得楚楚可怜,双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前,道:“求你了,求你了。”
无邪怔了怔,垂眼看着龙三,瞧不出喜怒:“你可知为何龙炽偏偏要出现在这宸国,来历这个劫。”见龙三茫然的摇了摇头,喝下一口茶才道:“十年前,群侯造反,这宸国原本在那时气数便已尽,而为何又峰回路转,多赚了这十年。”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龙三一眼:“则是因为你父王,上水帝神。当年你父王赐予那郎中三个锦囊,也便是这锦囊,让他救了宸王,也救了宸国的气数。”
龙三心里猛然一惊,想起自己潜去国师府的那一个晚上,他同自己说的那一席话,如今细细想来,果真是有这么一回事。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龙三吞了吞口水,不确定的道:“所以说,我二哥此番并不是来渡劫,而是来还债的?”
无邪点了点头,瞟了龙三一眼,将折扇还给她道:“所以,你还要淌这摊浑水吗?”
乖乖,原来这宸国与龙宫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倘若真如无邪所说,那自己此番再插上一脚,若是再将这宸国的气数给搅乱了,阻碍了时瞬的发展,那龙宫可就惹上大罪过了。可是答应二哥的事,若不办妥,那以后指不定还要受二哥的如何摧残,当然,答应别人的事没办到,也不附和自己的性格嘛。
龙三接过折扇,利索的别在腰间,端起桌上的茶盏,眼尖的替无邪续上一杯茶,呵呵干笑两声,垂死挣扎道:“十年前,宸国灭数与我龙宫有关,乃是人为,但也叫我二哥下凡来弥补这份过错,但此番宸国又面临着灭国之险,这次却是天灾,既是命中注定,人力不可阻挡。但我却是为了二哥的后半辈子才下的凡,也碍不着这宸国什么事,是吧。你就让我想个既不阻碍时瞬发展又能帮到二哥的法子,如此两全齐美之后,我便会乖乖的回龙宫,如此岂不甚好,呵呵呵呵。”
无邪微微勾起嘴角,放下茶杯,单手支颐看着龙三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你想不想听上一听?”
龙三后退一步,眼皮跳了两跳,谨慎的看着无邪,她敏锐的发现,无邪这个笑容,很狡诈,很诡异,很令人毛骨悚然,乃是个冷笑。小心肝抖上两抖,但为了二哥,龙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往前冲:“你是不是,是不是以此想来要挟我些什么。”
无邪挑挑眉,眼里露出些许的赞色:“没什么,你答应我三件事便可,不过这事是个什么事,我且先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如何?”
有那么一瞬间,龙三觉得无邪既然告诉自己宸国与龙宫的渊源,既是放下了那不近人情古板的老神仙姿态。但事实证明,龙三错了,且还错的很离谱,无邪这人,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且对方还是龙三。
当然,龙三原本便是万分的不情愿,若说无邪让自己去杀人放火,那自己也眼巴巴的瞅过去吗。但转念又一想,这无邪好歹也是个神仙,还是个法力无边,道德高深的老神仙,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充其量也就是整整自己。如此这般,答应他倒也没什么,遂点了点头应了。
无邪见龙三这么豪迈的点头,有半刻的吃惊,但念到对方可是龙三,调皮捣蛋做事一根筋的龙三,她定是觉得自己会拿这三件事戏弄她一番,便也觉得一切合情合理起来。
无邪起身,走到窗边,望了望天上的月,回头道:“你可知连城公主?”见龙三点了点头,继续道:“此人略有些仙根,得些机缘,或许百十年后,你们还可天宫一见,你且将她收为徒,引她修仙,且让她断了与龙炽的情根。成仙对她来说不过尔尔,你这样也不算乱了她的命数,也将答应你二哥的事给做到了。”
龙三在心里细细琢磨片刻,难怪自己见到连城公主,她身上的气息竟让自己略有些熟悉感,也难怪一个如此神貌的面容竟然会在一个凡间女子身上出现,当时还未多想,原来是同为仙撩,但尚还未修成仙,身上仙泽就如此之重,却是少见。
在心里面盘算片刻,龙三起身,走到无邪身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让我收徒弟,我父皇说我就是一个祸害,让我在外面万万不可再去祸害别人。”笑出声来:“你可比我会气我父皇。”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怎么知道连城会拜我为师?”
无邪目光深幽的瞧着她:“你若不信我,又何须听我说这么多。”
言罢,无邪抬头继续仰望天幕,他身后映着黛黑的天幕,月光晕晕染染,漫天群星在他容姿的映衬下,暗淡的如同水镜月,天地间仿佛只为他一人绽放流光溢彩。
龙三微微有些发愣,竟忘了反驳,此情此景,确实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