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回到住处,我在床底下,屋子门里侧,全放了冷水盆子和菜刀。检查了才敢睡觉。
老魏走的时候,也是说我看到了什么东西的脸。
“小胡,你看到了它的脸,这地方邪乎,你快点走。”
而那天下午我做梦,那走廊上的几个死人,迷迷糊糊之中说的话里似乎也是这个意思。我只觉得眼前笼罩着一片谜团,从进火葬场一直到老魏的死。碰到的这些邪乎事儿,那几个着急想要火化身子的亡魂,还有那天下午看到的万胖子的房子变成那鬼气森森的样子。似乎一切都跟着火葬场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邪乎的地方,
而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是,从到这里参加工作开始,我这么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学生。像是注定的一般,我命运就在老魏这么个在火葬场工作了二十来年的老头死去的那一刻,产生的彻底的变化。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二叔,我也没想到真的被这货说中了,那几个死人真的是余愿未了,这货在电话那头一口土话听得我难受。
偏偏老家说二叔出了门,得过两天才回来。
一直等到第三天,这货出门办事总算回了老家。
“既然大太阳都敢出来,你还是在正午送他们走的,算是帮他们超了渡。那几条魂怨气早就散尽咧,你勒个小子。这回还积了一回阴德。”
到了这一刻,我也算彻底明白了,这地方打死都待不得,档案不要我也得赶紧走。二叔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骂我没出息,
“我们胡家,好不容易出个国家干部,这可是你爷爷的夙愿,你爷爷以前在供销社当经理,不然哪里有我们这么大个家当?我跟你爹这一代不争气,最多读个初中还是个农民,你抱着个铁饭碗不要,想跑?”
我心里怕的抖。
“叔额(二叔),你不晓得,额觉得活不长撒继续在勒干(继续在这里我活不长)。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自己想不起来。你以为那天中午大太阳,我只看到了那几个鬼?除了他们,我好像还看到一个人影,隔着很远在瞅我,我是被冷醒的。”
二叔的声音很是奇怪,
“你自己都想不起来?”
我狠狠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老魏死的那天晚上,那拖他走的影子,我是看到了脸的,但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张脸像什么样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就连平时说话咧呼呼的二叔似乎都在想着什么,
“你说你们最开始在鬼月七月份的时候下了一次乡,那老头带你去给人做过道场,他开过一次****?”
我心头一抖,二叔之后的语气有些低沉,
“当时开****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心里奇怪,为了让这货帮忙,以前的事儿我早就详细无比的跟他说的。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二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
“****的,小正,这一次你怕是想走都走不脱了,你被整了。”
川南的汉子说话直,根本就不管什么素质不素质的,我就听到,在电话那头,二叔一通土话的脏话就骂了出来,全是些什么“龟儿子”“缺德”之类的,之后还骂骂咧咧“不会放过****的”之类的话。
这可把我惊住了,我被整了是什么意思?二叔像是从我的叙述中猜到了什么,之后的语气很有些不确定,但硬生生的说了出来。
“那老头是个接鬼人,他损了阴寿丢了命,怕是要你接他的位置。”
说到这儿,二叔停止了乱骂。
“小正,你晚上都没出门吧。“
我嗯了一声,天天晚上菜刀冷水堵在门口,按照这货说的话,我哪里还敢出门。谁晓得二叔在电话那头的下一句让我直接傻了眼。
“小正,这事儿你要是不出门我还真帮不了你。现在我不确定,你这几天补下觉,多吃点鸡蛋鸡汤,把人气冲上去,中气足了之后把我教你法子撤了,半夜把大门打开,看看是个什么名堂。
“叔。莫要害我呀。“
这货立马骂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我噎着开不了口,从小到大,我都是这货带着,在老家的时候,骗我每天“喂米”的话,雀雀(小孩某个地方)能长大,结果搞得我天天去问他该怎么喂。有一回我偷听到他跟别人吹牛,说什么信用社背后的那个池塘下头有以前的人埋的“袁大头“,当时我才四五岁,夏天跳进那污水塘子摸了一个下午,最后浑身长包医了一两个月,医好了还被家里一顿好打。我从小到大,二叔可谓是劣迹斑斑。
想到这儿,拿着电话我嘴角都有些扯,
“你是我亲侄儿,我能害你?你自己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