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这儿是一楼,看着这一直通到下面的楼梯,给我一种有些飘忽的感觉,这些人都在往这楼梯下面走,周围很是安静。而这楼梯尽头的拐角,我居然看不清楚,像是这一个梯子到了那一处地方就模糊了一样。
”哥哥,我有点冷.“
这小孩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猛的就抽回了手。这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到了这儿,我几乎已经要牵着这小孩的手顺着楼梯走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反应过来了这里是一楼,这才停下的步子。
”你.你妈是这厂里的职工,那.那你跟我说,你今年多大了?“
小孩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今年四岁。“
”娃子。你今年四岁,也是还没换完牙的年龄。“这娃子浑身都还有泥巴,两个眼睛泪眼朦胧的,就这么站在这下楼梯的中间,而旁边的位置,全是那些面无表情的人静悄悄的在往回走。看着这有些孤单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像是憋的痛一般。
我脸上一笑,走过去牵住了这小娃的手。
“娃儿不要怕,哥哥带你回家。”
“嗯。”
小狗儿点了点头。摸了摸眼泪,跟着我就往下走。之前我一直没注意,就在这些面无表情的人群之中,两个身影静静的藏在里头,一直就那么跟在我们身后。我看着前方根本就没看到我们身后的场景,牵着的小狗儿脸上还在笑,这小娃回头瞅了我们后面的楼梯一眼,两个面无表情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们,跟其他的人不同,这两个人跟在我们两个侧方,完全就看不到脸。
就在走到最后几节楼梯的时候,我步子一停。
“哥哥,怎么了?”
“娃儿,我送你一样东西。”
这小孩一脸的天真。“哥哥,什么东西。“
我摸了摸手,把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夹在身上的三叠白纸拿了出来,一看到这三张白纸,这小孩脸色怔住了。我手一抖,三叠白纸瞬间就被我抖了开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从我下午回到家就发现摆在桌上的两叠白纸,上头居然歪歪曲曲的写着看都看不懂的符文。
这小孩突然变了脸色,下一刻,就看着抖开的两叠白纸猛的一燃,这娃子天真的脸上显得有些害怕,大叫一声就往后躲。
“小狗儿”嘴里发出的声音很是尖锐,
与此同时,我正好转过了身,一眼就看清楚了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两个身影。这一眼我几乎就掉了魂,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三楼看到的”李哥“和那”工人“。这两个“人”从三楼下来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被两张燃起的白纸弹开的”小狗儿“又站在了我面前。一个小脑袋抬起头看着我。
”哥哥。“
我已经是跑了两三步,在心里骂了一声,发了疯一样就要跑,夹着的那最后一叠白纸比之前的两叠都要小一些,这白纸自动散了开来,摊开之后,这张纸居然是一个纸人。
这纸人在我旁边一挡,朝我抓来的小手抓在了这纸人上面,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小狗儿”一张脸突然变得很是狰狞,把手一松,丢开那纸人再一次抓在了我身上,接着这狰狞的小孩停住了。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这小孩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往上的楼道拐角,那一处空空如也的地方。
极度惊骇中,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到再次拉住我的那只小手终于松了,我快速的爬回了上层,麻着胆子回头一看。就在这一楼往下的位置,那一张为我挡灾的纸人还在飘,这小孩手里牵着那张纸人,旁边还跟着两个人影,一步步的朝着这地下楼梯的尽头走去。
回到上面之后我完全骇破了胆子。
这一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在这空荡荡的楼里待了多久。找了个角落藏着自己根本不敢出去,越到后来觉得头越来越晕。到了某个时候,似乎耳边传来有鸡叫的声音。
“胡科员。”
楼里已经变得漆黑无比,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在喊我。
“胡科员,那儿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快回来咧。”
魏老头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开始走。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周围都没有光线,到了最后,就在这楼栋的墙壁外面,像是出现了一条路。我顺着路一直往前,魏老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周围像是都是山野一样,迷迷糊糊地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过久,唯一的亮光是在视线尽头。到了最后,我彻底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地上,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粘着鸡血和鸡毛,魏老头一副苦瓜脸。正蹲在我旁边看着我。
我浑身无力,坐都坐不起来。魏老头瞟了我一眼,
“能活命都算运气了,你还想坐?”
一切都像是我做的一个梦,我自己完全就没出过宿舍,一觉睡到了现在?
“你看什么看?你被那只小鬼勾了魂儿,那姓李的和那工人就是死在那只小鬼的手里头,那姓李的是在那后山走夜路的时候摔死的,尸体都还在那山沟子下面。那地方太深,我下午下去,好不容易才把他的鞋子给捡了上来。我让你先回来,就是去找他的尸体去咧,看了之后我才知道害人命的是这一只小鬼。”
说到这儿,这老头叹了口气。
“让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要不是老头子我一早从窗户外头往你这桌上塞了三叠白纸,你现在都断了气儿咧。”
这老头身上还有些泥巴,像是去挖了什么东西一样,就在我躺的旁边,五六只死了的公鸡摆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鸡血。魏老头拿着旁边的酒瓶子喝了一口,像是很累的样子。
”我养这些鸡娃容易么?全都是三年以上打鸣的鸡儿。杀了五个,才做了这张替命符,还是差点没把你的魂拉回来。这事儿也怪,我这张符到最后差点没顶用,那东西怎么有点像是放了你一命咧?“
魏老头皱着眉头,满身酒气。听了这些话,我虚脱的背心都发冷。我看的清楚,就在那一地鸡血的中间,摆着一张被浸透了的”人形“的白纸,看的让人渗的慌。
“我满脸的虚汗。
”他.他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找你替命。“
”小胡,你把你做的梦跟我说说。“魏老头叹了口气,一个梦字咬的特别的重。我脑袋晕乎,过了一小会儿也是开了口。魏老头没有说话,就听着我说完。我麻着胆子问了句,
”我梦里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胡科员,我又不是鬼,我咋知道,反正不是你们那办公楼。这鬼引着去的地方,人哪里去得?“
突然,魏老头指了指屋子里的桌上的一篮子鸡蛋。
”自从你收了那东西开始,你的命本来就是保不住了的。“
这桌子上居然真真实实的有着一篮子鸡蛋。
下午那大娘送鸡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我身上没力气,挣扎着就要去看。魏老头当着我的面,把这篮子里的鸡蛋给捡开,就在这篮子的底部,几颗已经干邹邹的牙齿露了出来,就卡在那竹篮的缝里,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我长着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记忆之中的话语再次响起。
”我妈说我没换完牙,能看到那些东西,所以我来帮你。“
看着这一篮子鸡蛋,魏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些鬼,能给活人托梦,给你带点什么东西来。没他自己身上东西,怎么能让你替命?“说到这儿,魏老头硬生生的忍住了什么,念了句”可怜咧“,硬是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