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来了,就在你们学校大门口对面的车上。”房华泊好车,立即拨通了林小冷的电话。“我的车牌号是鲁Bxxxx8,黑色。”
“好。”
从昨天接到云飞扬的短信林小冷的心神就没有安静过,想不透他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一年多来她一直被他感动关怀着,吸引着,佩服他那坚强的性格。她想见他想得苦,但又怕见他!人到中年太多的彷徨,她矛盾着忧心忡忡,鼓足勇气对苏春波撒谎说:“明天市里有个教研会要开,我可能没空回家…”
“哦。”苏春波听着,没抬起看电视的头。
“你照顾孩子啊!”林小冷的胆子更大了,不看他的眼睛说。
“麻烦!明天不是星期六吗?不学琴了,我送果果到我妈那儿得啦!”
这一夜林小冷就激动得睡不好觉,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这样好不好?不去吧,他的话太有吸引力。望着窗外她就盼那星星快点消失,太阳快点出来。而当太阳真的出来的时候她睡着了,猛地醒来看看时间不早了,匆忙起床叫醒他们,自己到街上买了点油条豆浆催促他们快吃。
送走他们收拾好房间已是七点四十分了,她匆忙挑衣,简单化妆,在镜子前摸摸自己的脸,梳理头发至满意,蹬上皮靴,挎包下楼。今天她穿了一身的灰色毛料裙,中间束扎腰带显得苗条得体。宿舍区离学校不远,她走得急而慌乱。
坐在办公室里她还是心神不定的,一会想不去,怕他骗人;一会又否定,不然会后悔。看几页书也不能将心平静,压不住地狂跳。
直等到他的电话,她答应着提上包走出了学校。其实今天上午她们这一组没有什么事,可以不用上班的。
“到大门口我再给你打电话。”林小冷说,匆忙扣上电话。
一个女人出来了,细高的一头长发,灰色长裙。他连忙打电话,听着电话里的歌声,欣赏般注视她匆忙翻包找手机,接听,抿嘴一笑,眼睛望向对面搜寻。看到他在招手确认了车她走过来,脚下趔趄差点绊倒。肯定是她没错!他想笑,她没有了小辫子个子长高了成熟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上翘的嘴唇。
“看到了吧?”
“看到了。”她说。
他的心就随她从对面走过来,到他面前她只是怔了一下脸红了,—她没有认出他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安得知己兮游四方。”
听他说出下句她才进了他的车子,坐下后仍不放心地说:“1”
“2。”
房华看他的小姑娘想找回去以前的影子,找不到。她低头坐着用沉默掩饰内心的慌乱不安,昨晚想着的见面时的情景要说的话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青苹果。”房华说,有点百感交集。
林小冷听了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里闪着泪光。这是多么熟悉的双眼啊,是他吗?她不相信地眨眼睛,只有他知道这三个字,没错!
“山青青水青青。”
“树青青草青青,彩云蝴蝶飞…”
这是房华当老师时写过的歌,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哥—”林小冷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千万次地梦到你想见你一直牵挂着你,没想到他们一直是面对面且以这种方式见面。难道这就是缘分吗?有缘为什么不早见?她伸出手抚摸他熟悉的脸,他老了,细密的皱纹爬上了他的额头,新刮过的胡子留下青青的痕迹,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哥,真的是你?”
“是我,”他说,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老了。”她说,想到他吃的苦心里苦涩的。
“你也变了许多。”他的面前不再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眼里含着淡淡的忧愁,这是成熟的标志吗?他宁愿她不!
“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地聊一聊。”房华说。
“我不喜欢城市,老让人觉得闷!”林小冷说。
两人对望着温柔的眼光抚摸着对方的脸,应该珍惜这次的见面,要把这一天当作十八年来过,林小冷把她要想做的事抛在了脑后。
“我们去青云山吧,那儿比较近,”林小冷说:“至少它还有点山的样子。”
车子在林小冷的指挥下开出市区,驶往青云山。
房华左手握住方向盘开着车,右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生怕她会逃走似的,他的手心里沁出了汗。他打开一点车窗让风爽爽地吹进来,录音机里放着歌曲《两只蝴蝶》,歌声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气氛。
“为什么要离开林家庄呢?”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房华说。他说要不是母亲病重,想儿子他就不会回去,要不是青山镇撤销了高中我也不会走,如其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不如回老家去。他说:“其实我去山师大找过你。”
“真的?”
“是的,去找过。”房华说。他怀着热切的希望来到她的学校找她,找到教室里没人,找到宿舍,同宿舍的一个女生说:“她和她的男朋友去公园了!”听到这话他的心下子凉到了心底,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济南,离开青山镇。说到这儿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把录音机的声音放大点。
听了房华的话林小冷迷惑了,她快速地回想搜寻是否有这么一段记忆?
“是不是在大二的下学期?”林小冷问。
“嗯!”
林小冷想起来了,她说是有那么一回事,记得那天晚上她回到宿舍,室友说有一个自称“我哥”的人找过我,当时还纳闷儿,说她们在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