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护院刚走,王二一翻身坐了起来,“小环。”
确实是那小环的声音。难道是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哥儿”出了事?
王二准备下床。
我立即将他拦住,“继续睡觉吧。”
“不去看看?”王二看着我。
“只是看看?”我问道。
王二默不作声。估计是在思量编排个什么好借口去凑这场闹热。
“我去看下,你继续睡。”我叹口气道。
王二听了我这话就又躺了下去,双眼睁得老大看着床顶,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王二这热心劲真让人无耐。
院子里动静越来越大,声音嘈杂。杜镖头的呼喝声:“快找找,凶手还没走远,周围左近都去搜查一下。”跟着衣袂破风声,房顶瓦片破裂声传进耳朵。
我这才起床下地,走出已经被沙护院撞烂的房门。
杜镖头看见我出门,对我问道:“你那表哥呢?”
“还在睡觉。”我故作懦弱的声音很有欺骗性。
杜镖头眼神古怪的看着我,跟着朝房里看了看,回头对沙护院吩咐道:“沙就,你守着院子,保护他们两个。”对我指了指。我明白所谓的保护实际上是监视我们两个半途加入队伍,在杜镖头眼中的可疑人物。
“那我们小姐呢?”沙护院关心着“公子哥儿”的安危。
“什么你家小姐?”杜镖头摸不着头脑。
“就是王公子啊。”沙护院不知是因头脑简单,还是情急之下给说出来“公子哥儿”的女儿身。
杜镖头顿时傻了眼,杵在那里脸色不停变幻。
“什么小姐?王公子和小环呢?”我出言提醒他们什么是正事,主要还是提醒杜镖头。
杜镖头瞬时回过神。“快点找王公子,挨家挨户搜查。”跟着脸色又变,召回一个正准备离开的镖头,“陈刚,你去通知这里地方官,说明王公子出身来历,让他们出动人马赶紧找寻王公子。沙就,你守在这里。”然后跳上房顶左右望望而去。那陈刚也领命走了。
我感应到王二起身跳出窗子。
不知是担心女扮男装的王姑娘的安危,还是想到自己因为保护不周而可能脑袋难保,沙护院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没个消停。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还是适合去冲锋陷阵,我如此作想。既然王二已经迫不及待的穿窗查看去了,我只得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二娃回来。
不一会儿,王二又从后窗钻进我们卧房,接着故作睡眼惺忪的走出破烂房门,还连连的打着呵欠。“门怎么烂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和沙护院。“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吵架啊?把我瞌睡都给吵醒了。”王二又问道。
沙护院对我们吼道:“吵屁,别打扰爷爷想对策。滚回去睡觉。”
我和王二赶紧着跑回房间爬上床。这时店家和伙计们声气传来,在问着情况。沙护院那破锣一般的大嗓门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窗外破风声和房顶瓦片开裂声又不时响起,应该是客栈里的其他江湖豪客听闻杜镖头等人已经去远才出来活动。这就是常人的好奇心在作怪。
过了好一阵子,外面逐渐清静下来。王二也终于开口,“小环死了。”
我仍是看着床顶,当作没听见。
估计看我没什么反应,王二神秘兮兮的接着道,“那小娘们儿不见踪影,估计被人掳掠走了。小环是被吓死的。”
后面那句话倒是让我感上兴趣,“被吓死的?”难道有妖魔鬼怪?
“骗你的,被震断心脉而死。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人情味。”王二听我语气并不在意王姑娘的安危。
我紧闭嘴唇,懒得搭理他。
“那王姑娘可是个好娘们儿。”看见我还是没反应,“心地善良,对我们很好吧?”
王二沉默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王姑娘的死活?”
“我只担心你死在我的面前。”虽然王姑娘对我们确实不错,但我们对这世界一无所知,须得步步小心才对,哪还有闲情理得其他人死活。
王二知道我担心所在,说道,“凡人间的纠葛,你觉得掳走王姑娘的人手段能高到哪里去?估计就一些寻常武夫,就我们现在的身手,对付这样的人百八十个哪有问题。”
“凡人中就不允许有高手?”毕竟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将人给掳走了,而我们却没有一点察觉。
“哪这么容易就被我们遇见,那沙就不是说过,这一带多山贼土匪。多半就是那些山贼土匪将王姑娘掳去当压寨夫人了。”王二故意说的轻巧,好引得我口气松动应承他去凑热闹。
我干脆的挑明,“山贼土匪知道王姑娘女扮男装?山贼土匪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将王姑娘掳走?”
“高手杀人会留下痕迹?”小环临死前大叫惊动众人。
“说不定是故意惊动我们。”当然这里的我们并不指我和王二,主要是指杜镖头一众镖头护院,对方根本不知道我俩是高手。
“为什么?”
“王姑娘的爷爷曾是朝廷大员可能就是一个原因。”
“你意思,这是针对王老爷子?”
“有可能。当然也可能真是土匪山贼谋财害命。”
王二明白我这是消遣他玩,故作不知的笑嘻嘻说道,“既然是山贼土匪,对我们就构不成威胁。那我们还是去看看?”
还是那句老话,对这世界,我们可真是一无所知。指不定什么时候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偏偏王二又是个热心的主,对什么都感兴趣。
“你为什么这世要选择这样的待世态度?”我很无奈,王二想方设法要去凑这个闹热,是怎么劝都劝不住的。索性随了他的愿望算了。
王二一听我口气松动,立马翻身坐了起来,一脸高心。“走。”
“我问你问题呢?”
王二居然不好意思起来。“难得这世又有你这么个伴儿,总不能也跟你一样整天心事重重愁眉苦脸的,那样两人不闷出鸟来才怪。终于可以糊涂一世了。”说完还深深的喘上口气。
“你现在糊涂吗?”
“我正聪明着呢。”王二又换成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快点。”王二又推我两下,催促我一起去找麻烦。
“你这一世到底是来玩呢?还是来寻求我们轮回者根原的?”我仍是不动。
“也玩,也求真相。快点,救人如救火,得抓紧时间,时间不等人。”
“你还没玩够?”
“上辈子都没玩儿成,这辈子轮到我玩儿了。”
“上辈子我可也没玩儿爽。”我迟迟不动身,即使答应去凑热闹,也得磨一磨他的耐性,即使他拥有多世的经验已经不需打磨。
“已经迟了。现在可不能再重新选择。”说完王二使上劲道,硬生生将我给提了起来。“看吧,你这弱爆了的鸟样,还跟我犟什么嘴。”
“沙护院。”我提醒道。毕竟沙护院现在的职责是所谓的保护我们,我们离开后,头脑简单的沙护院一旦不见了我们,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带他一起上路。”
说完,我俩就又出了房门。沙护院仍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干着急。
王二畏手畏脚的走到沙护院面前。“叔叔,王公子是不是出事了。也像我们村子里人一样被野兽叼走了?”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快点回去睡觉。”沙护院正在火头上。
“王公子对我们可好了,给我们车坐,给我们好吃的……”
沙护院颇不耐烦,凶神恶煞的打断王二说话:“叫你们回去睡觉,信不信我揍你。”
王二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还帮我找四叔。他是好人。我也担心他出事。要不我们也去找他吧?”
沙护院已经走到王二旁边,正想动手,听到这儿却愣住。似乎心动了,但又犹豫不决。真是傻得可爱,居然不深想我们怎么知道王姑娘被掳走了。“我表哥叫我看着你们。”
“王公子可是你家公子,又不是杜镖头家公子。”王二说道。
“对啊,还是自己去找稳妥点。我可不相信他们能有多大用。”沙护院恍然大悟。接着又看着我和王二,“那你们怎么办呢?”
“跟你一起啊。”
“那多麻烦。”沙护院脑袋又大了。
“叔叔你这么厉害,哪儿会怕这点麻烦。”王二拍起马屁来。
“说得倒也对,走,带你们一路。”沙护院决定下得倒快。
“等下,我带上我老婆。”王二回身给我使个眼色,我俩朝我们那客房跑去。
“那多麻烦!对,对,带上你老婆,别被人给偷了。”后面传来沙护院的话声。
我们走到客栈大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官府的差人过来。
沙护院看也不看,直接带着我和王二向着另个方向而去。
到一小巷边,沙护院踌躇不前,不知道往哪边走。
“刚才似乎赵刚往这个方向走的。”王二指着前方我们走的这条大道,提醒道。左旁的巷子里才该当是我们追踪的方向,我的感觉不会错。
“哪我们就不能走那个方向,走这边。”沙护院指着巷子点头道。
王二一路指点下,我们已经走到一山脚旷野。周围杂草比我们个子还高,稀稀落落的生着一些树木,前面则是黑压压的树林。
突然刮起了夜风。风声呼呼作响,吹得沙护院手中的火把东倒西歪,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怎么刚才就没想起骑马来呢?”沙护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知道这莽夫的脑袋到底是如何运转的。
这会儿我对王姑娘的气机感应更是淡了,似乎经夜风这么一吹,将我和王姑娘之间的那丝本就虚弱的感应也给吹散了。王二扭头目光询问着我,我只能苦笑摇头。
沙护院却也望着王二,等着王二下步指示。看来这一路听王二指挥惯了,还依赖上王二来。
我和王二正拿不定主意之时,又是一阵夜风从左边吹来,风中传来一微不可察的树枝折断声,王姑娘的气息也随着这阵风若有若无飘来。
左边远处是莽莽崇山。
“好像那边刚才有什么响动。”王二指着左边,对沙护院说道。
沙护院一愣,将整个头向左边伸出去,一脸疑惑。似乎在怀疑他自己的听觉,怎么他没听到。“走,去看看。”却还是当头朝左边走过去。
比我们还高的杂草,被沙护院一路的熟铜棍扫荡,朝两边倾倒。地上则是一深一浅,并不好走。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山坳之地,前方就是莽莽山岭。
王二回头疑惑的望着我。
从刚才树枝折断的声音判断应该就是这里,可这里熙熙攘攘几棵树,双手手指都数过来。若是有人经过,怎会碰到树枝。
我抬头朝这几棵相隔老远的树看去,看不清样貌。但明显都比较高大。路上经过的话怎么也碰不到枝丫,最低的枝丫也在离地一丈多的高处。从空中过的?天色太暗,又看不清周围地面上的形迹。
可是吹来王姑娘气息的那股风就是这边吹来的。
“我想大便。”王二突然冒出一句恶心话来。
“别恶心人,先憋着。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沙护院想用手捂住鼻子,两手却都不空,左手火把,右手熟铜棍。最终还是将他那熟铜棍丢在一旁。
“憋不住了。”王二又说道。
“憋不住也给憋着。”沙护院厌恶的吼道。荒郊旷地,这声音能传得老远。
“我憋很久了,实在憋不住,要拉裤裆里了。”王二越说越恶心。
“别,别,去远点,那边去拉。”沙护院一手扇着鼻前,另一只手上的火把朝远处挥了挥。
“我怕。”王二看看沙护院所指之处说道。
“你跟着一起去。”沙护院回头对我说道。
“看不见。”王二又说道。
“这火把拿去。”沙护院看看远处,又看看王二,将火把递给王二。
“小三,你就别来了,等下熏着你。你好好抱着我老婆。”王二将树根丢给我,接过火把。
沙护院刚捡起自己的熟铜棍,听到王二说老婆,“给我帮你抱着。”
王二拿着火把已跑到远处一棵树边,似乎急不可耐。
没了火光,沙护院也没敢过来抱树根。只对着跑远的王二喊道:“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