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绣福靠枕、绣工精巧的坐垫,明明是行驶路中却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这与简秋当初初来天水庵所乘的马车有着天壤之别,简秋打量了一眼刻着祥云的车厢内壁,眼里流露出惊艳。
“二小姐可以先小憩一会儿,天水庵在京郊外,回简府还有老长一段功夫。”一旁的姚妈妈笑着开口。
简秋点了点头,便是靠着软枕合上了眼。
均匀的鼻息,安静的车厢之中,只有咕噜噜车轮滚动声阵阵传进,姚妈妈见简秋似乎睡着,也是撑不住,方才的一摔本就够呛,如今也是慢慢阖起了眼。
看似已睡,简秋心里却是暗自盘算着,今日她与流连合计最后还是换了衣裳,让杜氏不能称了心意,一件事非,那么许多的事情极有可能偏离前世的记忆轨迹,如今还是老皇帝在位,太子之位安稳,她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年纪,一切还有一段的时日,她可以暗暗筹谋。
倒是下一步该从何着手?杜氏?还是她那嫡姐?母亲当初的冤屈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让真相水落石出。
正想着,一阵吵杂的人声,夹着声声不堪入耳的脏话骂语传进了这厢的马车之中。
简秋一蹙眉,下一刻就睁开了眼,姚妈妈已经是半掀开车帘探外外头的情形,简秋只好坐着,一个闺阁女子不好轻易露面,而方才的声音可见外头的人不在少数。
一旁的流连低垂着眉眼,之前小姐吩咐自己只管静静坐着,凡是不要抢先,如今自然是不理不问,省得惹来姚妈妈注目。
“姚妈妈,到底怎么了?”简秋开口问道。
姚妈妈放下了车帘,眼里有着疑惑,却是把看到的一一告诉简秋:“前头堵了路,前头两辆马车翻了车,想来是两家的人争执了起来。”
简秋一听,这是官道,自然不会是流寇匪贼,而能走官道的都是非富即贵,官道宽敞,四辆马车并行都绰绰有余,除非是规格达至皇帝马车,否则如何会发生这等事。
心里思忖,简秋顿时就起了兴致和好奇,吵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粗鄙。
前头的路被堵了,官道只有这处,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姚妈妈心里暗暗着急,却还是耐着性子等下去。
又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前头的吵骂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姚妈妈不由又撩开车帘偷偷忘了过去,那两伙人争分相对,似乎是要打起来了,惊得姚妈妈脊梁骨阵阵发冷,赶忙放下帘子,生怕看见不该看的。
想了想,姚妈妈终于开口:“二小姐,如今官道堵上了,只怕这一时半会儿的是通不了路,咱们得往回绕山路了。”
简秋一听姚妈妈这话,也是知道姚妈妈是着急了,如今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另外一条路可是不太平,只怕也和如今好不到哪里去,想着简秋就有些疑惑地开口:“姚妈妈说的可是山路?”
“正是山路。”姚妈妈应了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开口:“哎,瞧奴婢说的什么话,山路似乎封住了。”
这样一说,现在也就只能是等着了。
一阵短暂的交谈之后,车厢之中又陷入了寂静之中,这时有沉沉阵阵的脚步声传来。
姚妈妈心头一突,半开帘子,随后吓得放下,悸悸开口道:“有一伙子人朝咱们这马车来了!”
简秋一听,双眉蹙起,一旁的流连眼见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惊险,忙掏出包裹中洁净的帕子,递给了简秋,低声说道:“小姐,如今事出突然,外人又多,只怕生变,还是将帕子蒙上脸保险些。”
看了那一方手帕,简秋略想了想,看向了姚妈妈。
姚妈妈也是连连点头:“二小姐蒙上吧。”
简秋微微颌首,将丝绸帕子轻轻蒙住了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
才刚蒙上,下一刻就听见车夫一声惊呼,车帘骤然被全部掀开,一个华衣男子便站在了原本车夫的位置,噙着笑视线直直望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