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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莲雾说:下一个轮回,能不能让我记得你

“看一看前路弯弯见一见花落池边”

莲雾本是陈抟老祖座下的一朵莲花小仙,因为一次更换玉净瓶中的杨柳枝的时候,不慎将仙脂露洒去大半,冒犯了圣尊,被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法外开恩,贬到了人间,守护一池西湖之水。

此去不觉已过去三万年有余,西湖吸收了大地的灵气,人类已被孕育出千年有余,尘世也不知已过去几朝几暮。花落花开,莲雾从本身一个活泼好动的小童也成长得有些成熟本分,再过几日便是她三万九千岁的生辰,这个年纪,在凡人看来大约也就是二八的年华。就修行来说,莲雾已经是一个可以幻化出人形的仙。当年八千岁在观音座下修行的时候,她自身功力其实还只能维持莲花的模样,观音菩萨为了训导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莲雾果子,给她们各自梳了个发髻别在头上,靠吸取太阳的精华维持人形,分管身边的大小事务。

被贬下凡间之后,这莲雾果子倒没从她头上摘下来,她也不愿只做一只无名无姓的莲花,因为对莲雾果子多年来的照拂很是感激,也觉得一切都是因缘,所以也给自己起名叫做莲雾。

这一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此时是为人间的宋朝,文人下士齐聚西湖,来赴一场三年一度的诗会。

莲雾听得西湖难得的热闹,从水里探出头来,新奇地瞧着热闹。

她从白天看到黑夜,旁边的莲蓬弟弟刚结出来的莲子几乎被她掰着吃了个精光。夜晚水波粼粼,不少人开始放起河灯来,不一会儿,莲花样式的河灯就顺着风给西湖带来了一番别样风采。

莲雾将莲雾果子扎在头顶,摇身一变幻了人形。还不太灵敏的玉手捡起一盏河灯来,她认真地读了起来:“愿我此去京都,能一尝夙愿,也不枉舅父五年来的栽培。”

她喃喃道:“有趣有趣,现在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么。”说完将那字条收入袖口,向观音庙方向走去。

周东颐愣愣地望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一定是活在梦里。

十五岁时,他和母亲一同上到京城,投奔舅父郑向,当时他是朝中的龙图阁大学士。因为他自小聪慧,所以这位舅父对周东颐母子十分眷顾,得知他喜爱白莲,便在西湖凤凰山下的住所为他构亭植莲,寻觅各式名贵的白莲栽种。五年来,他都是在这个凉亭中吟诗作画,参经悟道。

恰逢西湖诗会,他五年来第一次遍览西湖全景,却不想竟遇到莲化仙女这一奇景。他本身偷偷地看到一朵出尘的莲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少女已经够吃惊了吧,结果这姑娘竟然还捡到了他胡乱让书童写的河灯愿望,他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再一看,那姑娘竟然把一颗莲蓬上的莲子都扒着吃光了,那株可怜的莲蓬被她扔回湖里,不一会儿又长出了新的莲子完好如初,他觉得人生观都要崩塌了。

莲雾一路都觉得有人也跟着她,她也甚是觉得好笑。每年凡人放河灯的时候,她都会前随手选择一个愿望,然后带着它到观音庙让观音大师为这位凡人了却心愿,每年都行事隐蔽,从未有过什么差池。这一次,她是要马失前蹄了么?

快行至庙前,莲雾突然一个转身,周东颐来不及躲闪,便站稳身形尽力保持冷静得看着她。这一看,呃好像有点儿支撑不下去了。

莲雾笑着望着他说道:“你这个凡人老是跟着我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周身仙气笼罩,周东颐只觉得有些晃神。

周东颐拜上一揖,说道:“鄙人姓周,在下不知姑娘实乃仙子,只是觉得姑娘非常眼熟,跟着姑娘实在是因为觉得人生尚有些疑问未解。”

莲雾看着一身白衣的青年,确实不同凡响,倒觉得新鲜,便问道:“周公子有什么疑问就直说罢。”

周东颐正要开口,只见观音庙中的观音突然开口,说道:“莲雾,你速带那凡人前来见我。”

二人刚跨进庙里,一阵狂风四起,莲雾与周东颐皆晕倒在蒲团前。

观音看着二人叹道:“莲雾,你可知他就是你被贬下凡的真正原因?你二人前世孽缘太重,这一世莫再因执念落得个悲剧下场。这一世就彼此相忘于江湖吧。”说完就欲洒上仙脂露为二人抹去记忆,临了了,她叹了口气,终是收回了手,将莲雾带上了天宫。

“转一转尘世凡间只不过一念之间”

观音所说的前世,不过是一种轮回。

他二人第一次遇见,其实恰好就是三万年后的这个时间,那时的她只有八千多岁,偷偷下凡,打算玩上一个月再回天宫,因为凡间一个月不过是天上的一瞬。莲雾毕竟还算年幼,她只有在白天有太阳精华之时,才能有三刻的时间现出人形,但因为白天太过明显,她只敢在傍晚,夜色渐沉的时候现出人形来,观一观这尘世美景。

她降世的那个湖,就是周东颐舅父为他构亭种莲的那个湖,而莲雾是湖中唯一的一朵白莲。

盛夏之夜,莲花怒放,香气袭人,美不胜收。周东颐第一次见到莲雾的时候,就是这副光景。纯白的少女站在湖中央,美得像是一幅画,正可谓“遥见仙人雾池中,手把芙蓉朝玉亭”。

周东颐突然一聚神,一下子醒悟过来,猛地跳入湖中搭救她,硬是将不能凡界不能施展仙术的莲雾拖上了岸。

“大胆!你干嘛!”莲雾吓得连连后退。

周东颐星眉剑目,长得一张虽是书生样却俊朗的脸,莲雾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小姐为何想不开要投湖自尽?况且这还是私人院落,我不知你是如何前来,而且,这湖水……只及你的腰身,也淹不死人,你怎的看不出来?”

“我……只是想……近距离赏个莲而已啊!”说完便从后门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莲雾就抱着一把古琴来到了这个庭院。

“周公子,我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打算今天起拜师学艺,每天你教上我三刻的时间,我会付学费的!”

我瞧着周东颐那神情,嘴巴估计是能塞下两个鸡蛋。

“绕一圈那些年的悟道参禅你面前始终无法说圆”

你猜的没错,莲雾虽然只是个八千多岁的仙,但也是四海八荒里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美女,所以他二人不仅来了场仙凡之恋,诶嘿,还是师生恋。

这事儿被天界知道了,后果很严重,被凡间知道了,后果也是很严重。

玉帝委托他的代理人神官大人下了重令,将白莲仙子贬入凡间,受三万年轮回之苦,而周东颐,则被关入幽冥地府,为阎王抄写生死簿,眼睁睁看白莲仙子在人间厉劫,三万年后才可重返人间。

说白了,就是他俩是别想再一起了。莲雾吧,让她一直对自己的这段感情毫不知情一团雾水,还要以为自己因为顽皮所以一直在被罚,她心里也不是不委屈的。周东颐呢,因为身为人类,所以上天惩戒他不忘前尘往事,将六十年人生虚度。

世人都知周东颐偏爱莲,那首《爱莲说》更显得他“志趣高远,博学力行,有古人之风“,却不知,“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其实是在诉说他一个未完成的梦罢了。

“你来过我记得便是永远”

(原型为北宋著名哲学家周敦颐,是学术界公认的理学派开山鼻祖。其作品《爱莲说》具有重要文化意义。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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