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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采茶煮春碧

文文同几个丫头嬷嬷在后院喂了只大公鸡,好像是叫做‘神鹰’的,当然取这个名字也是有原因的。

这只鸡能飞上树!

不过现在它是飞不起来了,每天几个丫头嬷嬷围在它身边照顾它的饮食起居,它现在是肥得连走道都困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这是养凤凰呢。

我对神鹰这家伙一直不待见,是因为它每天准时准点的打鸣!

不论是夏三伏还是冬三九,它都兢兢业业,而且是不见我起来它就一直不停的那种,真让人心烦!

我把枕头往地上一砸,气冲冲下了床,扬言就要端了神鹰的老窝。

这时文文端了铜盆进来,就要服侍我洗漱,只是文文这一抬头把我给吓了一跳,她眼底尽浮着厚厚的乌青,我咽了咽唾沫,从她手里把铜盆接过来,生怕她下一秒就昏过去,栽一个大跟头。

我指着文文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吓人!快回去好好休息,我不叫你你不准起来。”

我见文文很是疑惑,便拉她坐到铜镜前,果不其然,她身子一颤,瞳孔顿时放大,很明显是被自己吓到了。

文文听了我的话,果真乖乖回去休息了,之后倒是遣了小环过来服侍。小环年纪要长些,绾头发的手艺也差不了,只是小环同文文的叽叽喳喳不同,小环是真的爱念叨。

“小姐,今天是梳桂花油还是栀子油?”

“都可以。”

“这桂花油梳起头发来是又黑又亮,头发上还是淡淡的桂花香呢,所以小姐咱们今天就用栀子油吧。”

“……随便”

“小姐你今天是想梳双螺还是单螺?”

“我觉着今天……”

“好,小姐,咱们今天就梳小一字吧。”

“……好”

“对了,小姐!你说……”

“小环!不用问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衣裳鞋子妆面都你来定!我都我喜欢,都可以!”

我见小环又要滔滔不绝起来,赶忙打断她。

然而小环哪会有这般好对付,衣裳鞋子妆面照样还是不停问我的意见,关键是她问了我之后还不等我开口,又自己做好了决定。

我觉着此刻我随时处在崩溃边缘!

用过早饭转眼就要到正午,我一边虎视眈眈盯着正在闭眼安眠的神鹰,一边在一旁拿着棍子,正在找神鹰打鸣的时机给它一棒。

可从一大早起来到现在,我总觉着有什么忘记了一般,心里却又想不起来。眼见着神鹰那眼睛半睁半闭,似乎马上就要清醒我过来,我一时兴奋,举着棍子,静待时机。

只是身后却一个声音,道:“窈杳,你做什么呢?”

“嘘!小点声,我在打鸡呢。”我冲背后的人小声回到。

那人似乎不肯罢休,还一直追问我

打什么鸡,我懒得管他,倒是集中精神全心全意盯着面前的神鹰。

眼见正是个好机会,我握住手里的棍子,咽了咽唾沫。我这手刚要一棒挥下去,身后的人却不识趣的打了个响亮喷嚏,愣是吧我手里的棍子都给吓掉了。

这神鹰听见声响转眼就清醒过来,见着掉在地下的棍子也是吓了一跳,不停的扑腾着自己的翅膀。也不知它哪儿根筋搭错了,偏偏倚倚就要往我身上扑,我是左赶右赶都赶不走,眼见神鹰这肥鸡的爪子就在我眼前扑腾,我死死用手护着脸,紧闭着眼睛,生怕被神鹰的爪子划到。

我都想好了,要是这肥鸡真划着我哪儿的话,我就让周管家把它大卸八块,鸡腿拿来红烧、鸡爪翅膀拿来盐焗、身子拿来煲汤!

只是不知是谁突然拉了我一把,我倒没什么事,只是那人一阵闷哼。我睁开眼,见十四正挡在我身前,那肥鸡好像得逞一般,“咯咯咯”叫了一声,大摇大摆就往鸡窝去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对着那肥鸡的屁股就是一脚,踢得它愣是翻了个前滚翻,摇摇晃晃的栽在它的老窝里。

收拾完了那肥鸡,气也消了一半,我心里惦记着方才十四那声闷哼,忙转身回去看看十四被抓伤没有。

十四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呲着牙,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

堂堂大清皇子在我佟佳府遇袭,行刺者还是一只肥鸡。

完了完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受罚了,就算不掉脑袋阿玛也定要让我脱层皮!

心里祈祷十四这是装的是装的,我蹲下身来,慢慢朝他移去,平时打闹惯了,突然想好好关心关心他倒不晓得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问他有事儿没事儿,他抬头瞪了我一眼,却见着我的神色愣了一下,画风转变,他撇着嘴瞪大眼睛做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呼难受。

虽然我心中一阵恶寒,但是出于母爱我还是很关切他的。我拿下他正捂着脖子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像划得是挺严重的,我见他脖子上都有几大条血痕。我刚要伸手一碰,十四便一把抓住我的手,又紧紧将我的手箍在他的掌心。

本就是四目相对,奈何他又目光如炬,倒弄得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起来。十四仍做着方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窈杳,我倒有一良方可解脖子上的疼痛,就看你肯不肯帮我了。”

我想着本来他就是为了护着我才受伤的,帮他自然是义不容辞。我爽快应下,道:“自然是肯的!你快说,究竟是什么良方?甭管多稀罕的药,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弄来!”

他往前凑了凑,我以为是什么宫廷秘药,便附了耳朵过去听。

可十四却迟迟不说话,我心里虽狐疑不决却也……呀!

方才我脸上有着一阵蜻蜓点水般的温热!

十四亲我了!

十四亲我了!

他亲我了!

他放开我的手,挑了挑眉,嘴角一勾,道:“喏,你看,我这脖子立马就不疼了。”

一时间我也没反应过来,就愣在原地,瞪着个大眼珠子望着十四。

直到他爽朗的笑声在我耳旁响起,我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抬手就要呼他一巴掌。

说巧不巧那周管家却在如此关键时刻插了一手,把我拉远到一旁,道:“小姐,这宫里来了人,说是德妃娘娘亲传十四爷进宫,这可耽误不得啊。”

我撸起袖子,眼看就要跟十四干一架,怒气冲冲道:“走?!哼,你看我今天不把他收拾得连他亲娘都不认识,他还想逃?!”

周管家只管冲十四使眼色,又一把抱住我的腿,让我寸步难行。

所以我就眼真真看着十四这登徒子跑了!

简直!

啊啊啊啊啊!

当真是气极,我正准备回房砸枕头的,哪知一个转身,竟撞见了那只肥鸡。

要不说地狱无门你自来呢,那只肥鸡居然昂起脑袋洋洋得意得看着我。心中的怒火简直难以平复!

于是乎我便……

我便顺手端了神鹰的老窝,哦,你问那神鹰住哪儿啊?

它在锅里安安静静的炖着呢,从今往后它再不用颠沛流离了。

马车上,十四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哼着小曲儿还眉飞色舞的。一旁的金亮疑惑道:“爷,你这一路上都乐什么呢?”

十四挑起幕帘,往车外望了望,见外面车水马龙叫卖声也络绎不绝,百姓安居乐业,甚是国泰民安之吉兆。不觉又想起方才同窈杳亲昵时她那跳脚的模样,心里像是注入一股暖流,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一旁的金亮看得诧异,小声嘀咕到:“难道这十四爷真是魔怔了?!”

好在进宫的路并不远,下了马车,望着宫里这漫天飘雪,十四执意要独自走走。

朱红色的宫墙,洁白无瑕的飘雪,雪白朱红的紫禁城,着实很美,可美得让人望而生畏。

来来往往也没有几步,德妃还是遣了宫女来传话,宫女道:“见过十四爷,德妃娘娘给爷备了雪梨羹,说是这天儿冷,雪景虽甚佳,爷可千万别让自己受了冻。”

十四点了点头,应下了那宫女,随往永和宫去了。

才入了正殿,宫女嬷嬷们便上前服侍解了披风,拭了手。

这旁德妃见了十四自是心生欢喜,还不见十四行礼,便起身一把握住了十四的手,嘴上关心的话是停都停不下来。

十四终于忍不住开口:“额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得得得,我保证一定经常来看你。”

德妃弹了弹十四的头,笑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你往永和宫跑一趟,这一天到晚净知道上外头撒野去了。”

十四扶着德妃坐下,嘴上解释道:“哪儿能啊,我这一天除了读书写字,其他功夫全都用来练武了。”

德妃笑着摇摇头,照着十四的耳朵就是一捏,言:“得了得了,你少糊弄额娘了,就你这性子,不给我惹事儿就算阿弥陀佛了,谁还指望你安安静静的做会儿学问。”

嘴上虽是不饶十四,德妃心里眼里却洋溢着欢欣幸福之意。才是收了手,对旁的宫女又一顿嘱咐,呈上今早特意用雪露水给十四酿的雪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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