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
我自小就是个很馋的人。据我奶奶说,两岁多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去偷厨房糖罐子里的糖吃了,当家里人问起谁偷吃了糖时,我一个劲嚷嚷“阿牛,阿牛”。阿牛是当时和我一起住在乡下老家的表哥,他如今生意做得不错。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糖偷吃多了,他现在一口烂牙,都彻底补过好几回了。在许多没那么馋的人眼里,像我这样的馋人其实蛮讨厌的。什么东西只要是没吃过的都想尝尝,到外面旅游也一定要试试当地的特色,最好是当地人去的饭馆,那些旅游定点餐厅是万万不会去的,连锁快餐除外,因为做法统一,所以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在北海道的时候吃多了海鲜,上车前吃了一顿汉堡王的早餐,顿时精神大振。因为馋,所以吃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难吃料理,事后往往被同行的伙伴给以类似“这东西看上去就不好吃,你还非要尝”这样的教训。
然而终究是因为意料之外的美味更多,因此始终改不了到处尝鲜的习惯。馋人遇上馋人,是件挺让人激动的事。到合肥工作前,我和高军之间的交流大多是在书画方面,他是个极有天赋的职业画家,眼界很高。我受父执一辈的影响,也听过许多掌故,过眼过不少好东西,虽然比不得高老师专业,但偶尔说几句观点,也能引得他连声称赞,引为知己。只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高军在饮食一路上,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在合肥我吃的头一顿家宴,就是高军亲手烹制的腌笃鲜,肉用的是上好五花,笋是新出的山笋,千张结是淮南产的,味道极其鲜美,以至于那天还吃了其他的什么菜,我一概都不记得了。可惜当时桌上还有个大肚汉小柯,抢食抢得有些辛苦。
合作出书也是在饭桌上定下来的。那次我在合肥的住处烧了锅海派红烧大排请朋友来吃,吃到兴起,大伙提议不如合作出本谈吃的书,高军上一本书《世间的盐》刚好卖得不错,也算是借个势。选题方案由王芳芳撰写,专业水准,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吹得我自己看得都有些脸红。大概是选题方案写得太好,出版社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定了下来,排日程签合同,一切井井有条,真正事到临头,我反倒有些心虚了。翻出以前在网上写的饮食文章,总觉得不够分量,改了又改,依然不能令人满意,以至于到最后不想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文章。责编延平君安慰我说这是作者的正常现象。“书的名字一定要起好!”她最后说道。高军在他上一本书里写了许多关于书画的专业文章,书成之后,很多书画爱好者与他联系,交流切磋,也因此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所以我们出这本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凭此跻身“美食达人”的行列,到处蹭吃蹭喝,要是因此能多交些朋友,多吃些美食,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