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已经成为过去,在一年前,亲情的温暖于她的生命,早已一起在那无边的草原上终结。经历了如此多的痛苦与磨难,为何她仍然无法做到真正的淡然?在乎的,终究还是在乎。
第二天,宫逸嫣托人告诉在外的陌路,让他掌管好山庄,便和七杀,常酒一起踏上了江南之行。
远远的看看就好了,只要看到他的病好了,她就回来。这是宫逸嫣在心里对自己的借口。何况这次她还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为什么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宇文君昊。
宫逸嫣实在是很讨厌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尤其还是要在匆忙赶路的情况下。一路上,她从马车换到马上,又从马上换回马车。
如此四天后终于到了御剑山庄。
一样的朱漆大门,一样的金边大字。一样的气魄,一样的威严,一样的……熟悉!
再次来到这个曾经是家的地方,身份却变成了客人,宫逸嫣在心里苦笑。宫逸傲和黄昆在门口等着。看着宫逸嫣一行人到来。立刻出门迎接。
七杀在侧骑马而行,宫逸嫣和常酒则坐在马车内。其实这次常酒本不打算来的,宫逸嫣跟着他学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虽然宫逸嫣对医术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宫烈辰这次的病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损伤,而是心情抑郁而致,没有人再比他清楚了,宫逸嫣就是最好的药了。可是宫逸嫣坚持以陌如的身份回来。不然就不回来,无奈常酒只能跟来。其实常酒也知道宫逸嫣是真的担心宫烈辰,否则又怎么会一定要他这位神医亲自来呢?
七杀在已经下马,宫逸嫣纤纤玉指挑起车帘,露出了窈窕的身姿。七杀扶着宫逸嫣走下马车。
两个看似极其亲密。宫逸傲看到这幕不禁有些吃惊。他只知道这半年多来七杀一直在洛城,而妙手山庄也在洛城。却不知道七杀何时和这位传奇的陌如姑娘关系如此亲密。
“久仰陌如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宫逸傲寒暄道。
宫逸嫣身姿娉婷伫立在门口,如云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红彤彤的海棠,长长的流速朱饰点点垂下,在鬓间摇曳,身穿绯红的丝锦彩蝶衣衫,外面罩着嫣红的罗纱,远远望去,虽看不到面孔,但眼角的笑意,就让人知道她在盈盈含笑。
忽然,那双修长明亮的眼睛眯起,一片灿烂动人的笑意荡漾开来,如同佛祖拈花一般的神秘,绝无半点恶意。
都说是: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宫逸嫣此时却不认同。因为她此刻看见宫逸傲都觉得分外亲切。仿佛她还是原来那个三小姐。当然,只是仿佛而已。
宫逸嫣浅笑道:“少庄主过奖了。倒是陌如对少庄主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是为少年英豪。”
“逸傲不敢当。还是请常前辈先为家父治病吧!”
“你看陌如竟忘了正事了,陌如现在就请师父。”
一行人来到宫烈辰住的院子。老远宫逸嫣就闻见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宫烈辰已经病了好长时间了。脚步不禁加快了。
“丫头,你走这么快,我老头子跟不上喽!”常酒看出宫逸嫣的反常,这丫头心中,明明很担心就是不肯承认。
宫逸嫣脸一红,娇嗔地叫了声:“师父!”
前面带路的黄昆听见这声音,身子一震,这声音,太像三小姐了。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陌如姑娘。越看越觉得像,单不说那声音,就是说身材,还有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也是像极了宫烈辰,而三小姐的眼睛正是和老爷的一摸一样。这是什么,巧合么?
待常酒为宫烈辰把了脉,看着旁边宫逸傲,宫逸嫣焦急的神情,简直是一摸一样,心中一声叹息:何苦如此。
悠悠道来:“庄主这是心中抑郁成疾。要想治好还是要心药啊!”说完若有似无地瞟瞟宫逸嫣,接着说道,“我老头子只能开些活血通淤的药,效果到底怎样,还要看庄主自己了。明天以后就叫这丫头来就行了。”
宫逸嫣没想到常酒会来这么一招,急道:“师傅,我……”说到一半,又不知要怎么推辞。
宫逸傲疑惑道:“莫非陌如姑娘有什么不便?”
“没有,陌如行医时间尚浅,怕是耽误了宫庄主的病情。”
“常前辈是神医,名师出高徒,想必陌如姑娘医术也是非凡了,姑娘自谦了。”
话说到这份上,宫逸嫣还能怎么拒绝呢。
躺在床上的宫烈辰这时才注意到宫逸嫣,抬眼看到那双眼睛就呆住了,那双眼睛根本就是嫣儿的眼睛。宫烈辰胸口猛地起伏,失口叫道:“嫣儿!”
听到这声呼唤,宫逸嫣一声“爹”险些叫出口。生生的咽下所有的感情,转过头来看似淡定,内心早已汹涌澎湃。没有开口。
宫逸傲赶紧解围:“爹,这是妙手山庄的陌如姑娘。”
宫烈辰却不甘心,如果说刚才看见眼睛是像,那现在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脸上虽有面纱,但身材,高矮都是和嫣儿极像的。尤其是脸上蒙上面纱倒是很可疑,道:“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纱?”
宫逸傲皱眉,爹还是这么执着。忙道:“爹,陌如姑娘的脸毁容了。”转过身又道歉:“家父是思念小妹过度了,陌如姑娘还请见谅。”
“无事,父女如此深情,陌如倒是羡慕!”宫逸嫣笑着说道,眼角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宫烈辰发现自己的失态,叹息:“陌如姑娘和小女的眼睛很像。老夫失态了。”
“庄主还是多休息好好养身子吧,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想必三小姐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这样。”
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呢?只是纠结在心中,那十几年的情分,十几年的时光,生生地将笑的,哭的,喜的,怒的都活生生的刻在了心上,犹如吐丝一般将心紧紧密密地包裹。与其抽丝剥茧地忍受痛楚,倒不如让那种思念与悔恨疯狂的丝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