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想了想便道:“只是这事还要慢慢谋划,到了眼前总会有法子的。目前我也离不得宝丫头,还想留着她在身边给我解解忧,姐姐是知道的,宝丫头比起蟠儿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王夫人道:“再说吧,宝丫头就算我内定了。”
彩霞进来报道:“太太,袭人过来了。”
王王夫人便止住了这个话题,袭人方进来,笑着给王夫人和薛姨妈问了安。
王夫人问道:“宝玉今天在家做什么?”
袭人笑道:“二爷长进了,在家写字来着。”
王夫人一听更是喜欢:“果真这样我就烧高香了。只是这样天寒地冻的,不要冷了手才好。倘或冻出病来,老太太又要嚷嚷了。”
袭人笑道:“太太放心,有丫头们伺候着。”
王夫人指着袭人对薛姨妈道:“妹妹不知道这个丫头,竟比我的宝玉还让我省心了。一时我想不到的她都帮我想着了,十分的周全。宝玉有她服侍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薛姨妈笑道:“我也听得人们背后夸袭姑娘来着。我看着也好,模样不用说,说话做事都透露着一股温柔,实在是让人疼的。”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将宝玉交给她我也放心。”
袭人笑道:“太太看得起袭人,也是袭人的福气。只有尽心尽力的服侍二爷。”
王夫人道:“若我那宝玉是有造化的得她一辈子在身边就好了。”
薛姨妈道:“姐姐有这心思何不趁此……”
王夫人打断了薛姨妈的话头:“怕他老爷不喜欢,再说吧。”
袭人红着脸听了,王夫人又道:“我还有两件年轻时候穿过的衣裳,现在白放在那里也没用,正好让彩霞收拾了几件出来。就给袭人两件吧。”又叫彩霞拿了来。
袭人再三谢过。王夫人又给了袭人一瓶玫瑰露,告诉她夜里调给宝玉吃。又顺便问了两句宝玉平时在园子里吃饭怎样。
袭人笑道:“倒还好,早起的时候,紫鹃妹妹送了一碗百合粥来,二爷倒吃了不少。”
王夫人不等袭人说完便冷哼了一声:“这些丫鬟里,就那个紫鹃刺眼。我正厌她,实在是可恶。有了一个崔莺莺,她到真做起红娘来了。好没脸下流的种子。这些还不算,你们再看看她平日里的那行事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下人的样子,我很瞧不上她,没个尊卑,最是个没礼数的。阿弥陀佛,这样的人幸亏在没有在宝玉的跟前。偏老太太还夸她,我心里不受用,”
薛姨妈安慰道:“姐姐犯不着为了一个丫头生气。虽然她平日里没多少的礼数,我看她在林丫头身边也尽心尽力的。”
王夫人冷笑道:“小姐尚且不堪,又能教养出怎样的下人呢。”
袭人一听谈论起紫鹃来,心想毕竟是曾在一起的姐妹,但又见王夫人这般生气也不敢说什么。想着王夫人没什么吩咐了便要告辞。
王夫人道:“我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有事没事叫宝玉远着那个丫头。那不是什么好人,我好好的宝玉倒不想在她手里给教唆坏了。”
袭人只有答应着。
王夫人皱紧了眉头,她平生最恨这一起不论尊卑,不知规矩偏又伶俐的人。因此只要一提起紫鹃她便恨得牙痒,心想等个时候将宝玉挪出那园子才安静。或者寻个机会将那惹人恨的丫头打发出去才好。
袭人得了玫瑰露,又得了衣裳。心事满满的回了怡红院,宝玉正和黛玉说话。晴雯等拉着紫鹃在别的屋里摸牌,袭人便想起刚才王夫人交代的话。只是这让她着实为难。她又不可能上前去说让紫鹃远着他们宝二爷。这个口也难开。
麝月见袭人回来了,笑道:“宝玉说要找个东西,我们翻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你去问问他。”
袭人答应了一句。
紫鹃笑问着:“袭人姐姐从哪里来?”
袭人道:“去了太太那里一趟。”
紫鹃冷笑了一下,依旧和麝月等玩去了。袭人听见宝玉喊她,忙进那边了。紫鹃心里暗想,这袭人指不定又是去进谁的谗言了,紫鹃心里也瞧不上。因此也庆幸自己不是怡红院的丫鬟。
黛玉笑道:“嫂子上哪里去呢,宝玉一直在找你。”
袭人飞红脸道:“姑娘胡说什么呢。”
黛玉笑道:“我可早就把姐姐当成嫂子了。”
宝玉笑道:“我得的那幅画你放什么地方去呢?”
袭人想了一番道:“二爷几时拿了画进来,我并没看见。”
宝玉这时才一拍脑袋:“哎呀,我真糊涂。定是放在外面的书房了,一心只记着拿了进来。刚才叫她们找难怪找不见。”
袭人道:“二爷怎么不写字了?”
宝玉道:“怪冷的。我得和妹妹说几句话呢。”
昨日东府里尤氏婆媳来请贾母过去游玩游玩,然贾母也不好推辞。带了邢王两位夫人及探春、惜春和湘云过去坐了坐。上午的时候娘们儿一起摸牌,用了午饭又看了两出戏,黄昏的时候便就回来了。哪知到半夜的时候贾母喊肚疼,鸳鸯忙拿了贾母昔日吃的药,给贾母吃了两颗,夜里又起来了三四次,好不容易才等到天亮。一早王夫人便过来问候,又让贾琏去请太医。没多时贾赦和邢夫人也过来看望了一番。
王太医进来以后先请安问好,贾母躺在床上,微微看了一眼王太医,又让人搬了凳子让他坐。王太医先诊了一回脉。
贾琏在旁边问道:“可要不要紧呢?”
王太医捋须欠身笑道:“太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不过受了寒气。吃两剂药就好了。”
贾琏便请王太医到外面去写药方子。贾母叫住了贾琏:“让太医进园子里去给你林妹妹瞧瞧。”
贾琏含笑答应着。
李纨听见了忙先进园子到潇湘馆里说与她们知道:“一会儿太医要来给妹妹看病呢。你们也准备准备。”
紫鹃道:“大奶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