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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袭话如焦雷一般在宝玉的头顶上响过,好半天才紫胀着脸说:“好紫鹃,如今我也发个誓。”

紫鹃冷笑道:“发什么誓。你心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若宝二爷还是这样,我叫姑娘从此远着你,大家都不相干,何必让我们姑娘伤心劳神呢。”

宝玉急得掉下了眼泪忙拉着紫鹃苦苦央求道:“好紫鹃,好姐姐,千万使不得。你若让妹妹远着我,我也不活了。”

紫鹃见他焦急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推开他的手道:“你们这些王孙公子的我也看不清。原来我也不该说这些话的,皆因看在你对我姑娘事事尽心,又百般体贴她。我瞅着你们两个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也算得上知心的,若宝二爷这样一再二再的让我们姑娘难过生气。那么宝二爷素日用在我们姑娘身上的一片心也算白费了。”

这几句真正堵得宝玉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好半天才抽身正准备离开。紫鹃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重了,倘或得罪了这位爷自己不是讨苦吃。若屋里的那位怪罪下来,也是不好受的。倘或让两人再添些什么来,也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紫鹃见宝玉闷闷的回去,自己也觉得无趣正想走。慕鸿却叫住了她;“请站一站,我有句话要请教紫卿。”

紫鹃只得住了脚步侧耳听这位姓曹的公子有什么高见。过了好一阵子也没听见慕鸿要说什么,紫鹃回过头来,见慕鸿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紫鹃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曹爷有什么高见还请指教,若没什么说的请容我先回去了。我们那位倘要使唤怕没人。”

慕鸿却道:“我正替姑娘惋惜呢。”

紫鹃忙抬眼望着他,有些不能明白:“有什么好惋惜的,我不明白爷这话。”

“刚才姑娘对宝玉说的那一番话也不知道宝玉能不能明白。你一心都在替别人着想,可曾想过自己,且不说姑娘生得也是一般的花容月貌,更何况又聪明伶俐,又读书识字的,怎么命运偏偏这么遭,就没托生到一个小姐主子的身上,却成了那服侍的人了。”

紫鹃双眼一红,叹了一声,随即又说道:“是啊,命不好,运更不好。难道曹爷不知道人其实没有贵贱之分的。一样的生命,一样平等的人格尊严。或许曹爷笑我心高气傲也好,在这园子里我是不拿自己当丫头看的。在心中也只拿和你们是平等的人。”

这让曹慕鸿很是意外,这个丫头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凡了。她不仅聪慧,而且有自己的思想。他很是欣赏。只是这样的女孩儿倒不多见了,偏又生在贾府这样门第森严的贵族家庭,又有那么多的规矩制约着,实在是可惜了。若是长在他们家倒好了。

紫鹃突然咳嗽了两声,见天色已经不早,又怕林黛玉有吩咐,又见曹慕鸿没有什么话,说了句告辞。

慕鸿却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有时间你也多替自己考虑考虑。”

紫鹃冷笑道:“有什么好考虑的,过个两三年,大家出了这园子,不过是各自干各自的罢了,倒让爷操心了。”说完便摇摇晃晃的顺着路走了。慕鸿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却没法平静。

曹慕鸿的最后一句话却在紫鹃心中久久的回荡着,自从到了这个关于古代的梦境以后她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了。她只本本分分的做着一个丫鬟该做的事,一点也不敢错。勤勤恳恳的照顾着黛玉,精心呵护着宝黛爱情。可等闲下来的时候紫鹃也常想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在追求一种怎样的生活态度,后面的路该怎样走。

这日早起不久,贾母便协同王夫人和凤姐来潇湘馆里瞧了瞧黛玉。黛玉身子还算硬朗,亲自奉了茶给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安慰了黛玉几句:“好孩子,那王太医开的药吃了觉得怎样?”

黛玉忙笑道:“多谢老太太记挂着,好些了。”

贾母叹道:“今年这秋天来得却早,要好好养息身子。至于礼数上的事能免就免了。每天一来一回的跑,倘或吹了风也就不好了。正经把身子养起来,我也少操一点心。”贾母又指了指王夫人和凤姐,笑道:“就是她们当家人也少费心。”

黛玉含笑道:“黛儿给大家添麻烦了。”

王夫人说道:“外甥女既然住在我们家,自然就该好好照应着。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来,你凤姐姐也忙,倘或少了这样少了那样的,姑娘有了委屈也别存在心里。想要什么就尽管和我们说。”

黛玉又说着感激的话。

贾母因还要去看宝玉因此也不多留,临走前对紫鹃道:“这个丫头素日里我是放心的,你办事也稳重,人也聪明。我将这外孙女就交给你好好照顾着。我是信得过你的。”

紫鹃忙笑道;“这是紫鹃分内的事。”

贾母略略放了心:“好丫头,不枉平日里我人前人后的夸你,慢慢的就出息了。这玉儿身子弱,饮食上你也清楚,也不要怕麻烦,横竖将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紫鹃一一答应着。

黛玉又和丫头们将贾母等人送出门外,贾母还一再嘱咐她不要在风口里站着。

紫鹃见众人走远,拉了黛玉回屋坐着,又细细的说道:“姑娘心中什么都不要想,只好好的养身体。那些烦心的事也不要放在心头,若是什么不快的地方不妨说出来我们听听。紫鹃虽然愚笨,又不会说话,但姑娘应该明白,将幸福拿出来分享,幸福就会扩大,将忧愁拿出来分享,忧愁就会缩小,可是不是这个理呢?”

黛玉点头道:“你说的很是,赶明儿我认了你做姐姐。好不好?”

紫鹃却推辞着:“紫鹃怕攀不上呢。我和姑娘好,是缘分,只要珍惜这个缘分就好了。”

黛玉默不作声,紫鹃低低的看了黛玉一回,想了一阵又说:“姑娘怎么不去看看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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