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突然察觉到了这么一道目光,难道他还记得自己,忙别过了他的眼神。这时候贾宝玉进来了。贾母为他们引见过。
宝玉突然见了这么一个品貌不凡的年轻公子心下也喜欢。自从秦钟死后他就落单了,又见慕鸿说话谈吐有致,忙央求着贾母:“老太太,留曹哥住下吧。正好我也有个伴。”
贾母笑道:“我早替你想着了,给他收拾了房间。”
如今曹家正富贵着,家业远在贾家之上。府上的人对待慕鸿自然不敢懈怠。
宝玉对慕鸿笑道:“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园子,闲了带你去逛逛。”
慕鸿欣然答应。
就这样,曹慕鸿暂且在贾府里住了下来。贾府里的人对他也和宝玉一样。两人常在一处吃饭,一处看书,只不在一处睡觉。
紫鹃见宝玉今天一直没有上潇湘馆,心里有些怨气,对黛玉道:“我们这个宝二爷到是在兴头上,来了个什么姓曹的,连我们这里也不来了。”
黛玉忙道:“你说什么呢?”
紫鹃笑笑,便去做自己的事了。晚些时候紫鹃跟着黛玉去蘅芜院找宝钗说话,黛玉突然说自己忘了带绢子,让紫鹃回来取。
紫鹃便从蘅芜院出来,突然见荼蘼架上开满了花,便不由得住了脚步欣赏起来,又想起以前读过的一句诗叫做“开到荼蘼花事了。”口中竟然吟了出来。
“果然是好句子。”
紫鹃被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回头看时,见不正是那个叫什么梅西的么,忙道:“梅西?”
曹慕鸿一笑:“真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号。”
紫鹃笑道:“不是我记性好,实在是这名字有些好笑。”
“我怎么不觉得我东鲁孔梅溪这个名号,有什么好笑的。”慕鸿笑道。
“叫你梅西总觉得别扭,对了,你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紫鹃拼命忍住自己的笑容。
“慕鸿,怎样。这个字还说得过去吧。”曹慕鸿笑道。
紫鹃道:“马马虎虎吧。对了我该告辞了,差点忘了正事呢。”
曹慕鸿在后面说:“你是林姑娘身边的丫鬟。”
紫鹃回头笑道:“当然。”说后就自个儿去了。
曹慕鸿站在那里,正在发怔,真真是个奇怪又可爱的小丫头。
紫鹃一面走一面想,这姓曹的还真是阴魂不散,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遇见他。还敢叫什么梅西的,也不嫌丢人,难道你也能拿个什么金球奖,当个什么世界足球先生么。不过一个富家公子而已,又是和宝玉一类的人物。
“紫鹃姐姐在想什么?”雪雁过来推推她。
紫鹃忙道:“我没想什么啊。”
“你都坐了半天了一动也不动的,姑娘还说你在什么地方遭了魔。原来痴病也是能传染的,一定是被宝玉传染的。”雪雁笑道。
“你这小丫头信口胡说什么呢。”紫鹃突然脸红了。
雪雁指着紫鹃笑道:“那么姐姐脸红什么,不就是老太太赏了你一对镯子么,也用不着高兴成这样。”
紫鹃道:“哎,说你是小孩子还真是小孩子。”于是便起身掀帘子进去了。
黛玉正在看书,紫鹃过来替黛玉添茶,黛玉放下书来问她:“我见你坐了那么久在想什么?”
紫鹃笑道:“没有什么。”
“是不是又想家呢,明天你就回去看看吧。”黛玉体贴道。
紫鹃忙道:“才回去没多久,又回去?不用了。”
曹慕鸿到贾家做客,贾家上下待他也极尽客道。每天更是与贾宝玉形影不离,两人一处吃饭,一处读书,称兄道弟的,甚是亲厚。贾母心上更加喜欢。贾家和曹家两家世代交好,又是同荣枯共患难的。贾母还生怕怠慢了曹慕鸿,忙拨了两个丫头媳妇去服侍慕鸿,又让各处尽心,不能让人家的哥儿受一点的委屈。
曹慕鸿对于这些优待也只是含笑接受而已,并没有多余的话。他近日观看这派下来的两个丫头也都勤勤恳恳,说话做事低眉顺眼的,慕鸿心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特别的丫鬟来。慕鸿坐在书案前看丫头们在那里擦拭桌椅,拉着一个葱绿坎肩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葱绿坎肩的抿嘴笑道:“回曹爷,小的叫彩燕。”
慕鸿又问那一个,彩燕回答:“她叫梨香。”
曹慕鸿皱眉道:“燕子怎么是彩色的,梨花哪里来的香气?可真是不通。”
彩燕忍不住笑道:“这是老太太给的名字。”
慕鸿想了一想又问:“你们以前是老太太房里的?”
彩燕答道:“我们只是在老太太房里做做针线。”
慕鸿见她有问有答,说话也可爱,不免继续问道:“哦,你们府里的姑娘小姐们身边都有几个丫鬟服侍?”
彩燕笑答:“姑娘们身边都有两个大丫头,四五个小丫头。林姑娘身边有三个丫头,雪雁是林姑娘从南边带来的,不算数,老太太又给了紫鹃姐姐和春纤。宝二爷房里的丫鬟最多,大丫鬟就有好几个……”
彩燕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慕鸿的声音打断了:“你说的林姑娘可就是从扬州里来的那个?”
彩燕笑道:“可不是。”
慕鸿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见宝玉进来了。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的百金蝶穿花的锦袍,手里摇着扇子,见着了慕鸿忙笑道:“鸿哥,薛大哥请我们过去吃酒,快换了衣服同去吧。”慕鸿放下手中的书,微笑道:“这两天处处游荡竟有些腻了。”
宝玉笑道:“薛大哥说要为鸿哥洗尘,鸿哥怎么好不去。你不知道薛大哥那脾性,若他急了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吗。”
慕鸿见自己在客中也只好依命行事。他叫来了自己的小厮,名唤飞羽的将外出的衣服拿来。宝玉等慕鸿换好了衣服两人同出去,一路有说有笑,俨然手足。
这里彩燕和梨香说笑着:“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曹爷和我们宝二爷倒像是亲弟兄似的。”
梨香笑道:“曹爷不过问了几句话,你哪里跑出来那么多的事儿。他既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住上一段日子就要走的。你哪里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来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