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道:“一个姑娘家你口里说的什么。再说,什么生不生的,你知道吗,那贾府里的老太太没了。”
紫鹃脸色顿时变了,很是震惊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魏常道:“芸二爷说是昨晚上的事,那荣府里正忙着了。又请了芸二爷过去帮忙料理事情,所以不能过来了。”
紫鹃办晌才说了句:“了不得了,有老太太还好些,这老太太一走。林姑娘就更加孤零零的,不知被人怎样揉搓。”说到此处总觉得心酸。
魏常道:“你又发什么呆,路上我还想是不是让你进去祭奠一下。你从小跟了老太太一场,你又蒙她的教导,对你也算好的了。情理上很该这样。”
紫鹃却摇头说:“干嘛要进去,只要心意传达到了那老太太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我的。只是我担心的是林姑娘,可怜她一身的病痛,心里却脆弱。以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众人见老太太疼她也都跟着洑上水去,这老太太一走,谁来给她关爱呢。里面把些当家的太太奶奶们我还不知道么,也是一群趋炎附势的。”
魏妈提了木桶出来说道:“我说你们父女俩也是,什么时候关心起人家的家里的事,明儿是正经的节日,也不商量咋个过这个节。”
紫鹃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节,一颗心全系在了黛玉身上,心想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将她接出来才是正经的大事。只是这事要找谁商量去,她如今连那个府门近也近不得,更何况是要将里面一个活生生的大小姐接出来。那王夫人一干人等岂是能轻易放手的。
到快要关门的时候贾芸穿了一身素服过来了。简简单单的讲了番他要休假的事,以及府里大致的事。
紫鹃忙问道:“如今府里谁再管事?”
贾芸道:“本是琏二婶婶管着的,可最近添了些病痛,这不躺下了么。事情都是二太太暂且管着里面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也乱了套了。大家都抱怨呢。”
紫鹃冷笑道:“那个无能的王夫人岂是管家的料。”
贾芸道:“没法,琏二叔托了我几件事,那边情急,只能暂且顾着那边。本来上午的时候已经和魏伯伯说了的,但想着应该上门来说清楚。你们待我也是好的。”
紫鹃道:“不知芸二爷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贾芸忙道:“魏姑娘有话直说就是。”
紫鹃道:“我想让你找个空儿将宝玉带来,我有事要问问他。”
魏诚在旁边说道:“我看你是疯了,整天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些什么东西。”
紫鹃道:“哥哥别管,我有我的主张。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只一个时辰就足够了。我想知道林姑娘最近的情况。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贾芸听后沉默了一阵子,便道:“事虽不大,但却有些难办。也罢,魏姑娘很少开口,难得找上我,只有想法子吧。”
魏紫鹃笑道:“还是芸二爷爽快。”
果然第二日午后的时候贾宝玉过来了,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眉间围着灰色的勒子,中间有一颗珍珠。身上依旧挂着随处不离身的通灵玉,愈发显得清秀起来。
宝玉一见紫鹃就说:“不知紫鹃姐姐找我来有什么事说?”
紫鹃道:“我听见说老太太没了,想我从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也算对我好的了。如今也到不了她跟前去,就是上一炷香的事也不能。”
宝玉立马说道:“这个容易,我回去就在老太太面前默默祷告去。姐姐放心。”
紫鹃却叹息了一声:“你还是这样,姐姐,妹妹两个称呼每天要在嘴里说多少遍呢。”
宝玉一笑。
紫鹃又道:“我找你来不为别的事,只想问问你我们姑娘如何呢?”
宝玉道:“可了不得了,以前妹妹就爱哭,遇上这事了,哪天不哭个八九回的。我好不容易劝好了,一走又哭了。”
紫鹃点头道:“老太太生前对她够好的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身体怎样?”
宝玉道:“还是天天吃药了,比往年更加瘦了,我常劝她想开些。你也知道的,她心里存着事,我又不敢太劝多了,生怕她小性子一上来,又得恼人了。”
紫鹃点头道:“你算是真心为她好的,真难为你。我想找个什么机会将她接到我跟前来,我们虽是主仆可私底下却是姐妹一般。”
宝玉不解忙道:“妹妹不过生了几场病,怎么就要接她出来?”
紫鹃道:“这个你暂时不懂,以后自然知道。好二爷,我也是信任你才和你说,回去的时候只将这话对林姑娘说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放心吧,果真她出来了以后你们总还有见面的机会。我知道你舍不得你林妹妹,但不这样,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在那些人的白眼中流干所有的眼泪么?”
宝玉缓缓说道:“紫鹃姐姐说的我都记下了,只是怪让人为难。我们家虽然比以前穷了,但这碗饭却还吃得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眼看又是几月有余,紫鹃也一直和家里人抗争着,家里人坚持不要再参合贾家的事。可紫鹃怎么放心得下,也一直在筹划着,可一直没有机会,再者得不到家里的谅解也只好再放放。
这几月来紫鹃茶饭也难得吃,却渐渐的消瘦起来,父母说得多了也不愿意再提,见了她这模样只觉得可怜。再说也是女儿一片善心倒不好一直说什么,紫鹃无聊的翻了几页书,心中始终不能释怀,正打算出去走走。魏诚却在身后叫住了她:“你要去哪?”
紫鹃道:“出去走走。”
“去什么地方。危险。”
紫鹃急切的说道:“哪里就被人打死呢,整天闷在这屋里什么事也做不了。我是不废物一个么,不如出去走走,也散散心。”
魏诚道:“既然是要散心,不如我陪你。”
紫鹃回头说道:“你跟来做什么。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