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听见这话到底真不好再说什么。
幼君道:“爷也别怪我。我也知道那魏家的姑娘对我们有恩,特别是对爷。可是以前我主动提起这事来爷怎么还支支吾吾的,如今却主动说起了。”
胤祥道:“我也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已经三十好几,有儿有女,再提这事也不妥当。可让她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吃苦受累我心里却极过意不去。”
幼君冷笑道:“这是爷的头等大事,只是这要怎么娶呢。一抬轿子就抬进来了,后面的事却多。不过这些日子我也不管府里的事,你问昌哥儿他娘去。”
胤祥踌躇了一阵子方又说道:“原本这事就不妥当,罢了先放着,以后再提吧。我还没问她的意思呢。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好随便做主。”
幼君冷笑道:“看在我们爷心疼的这份上我也怪心疼的,她难道还不愿意么。原就是一个丫头出来的,爷又肯提拔她,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磕头谢恩还来不及呢。”
胤祥拉下脸来:“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丫头二字,我也从没把她当丫头。一般的小姐还赶不上她呢。”
幼君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好冷言冷语的说道:“她不是丫头。难不成还是什么公府小姐,身份再高,难道还要越过我的次序去。爷的眼里也别太没人了。”
胤祥见她动了气,又怕她伤着身子便不敢继续往下说。
年关说近就近了,这些天进宫和兄弟们一起里陪着皇父祭天,又是大小的各种宴席。没个开交,一方面又要准备正月里出巡的事儿。再有雍亲王府上事多,有时也要过去帮忙处理几件。很快就到了正月里。这个正月比起往年的正月里更加不同,康熙下旨要大庆,又召集了许多年过六十五的旗人举行千叟宴。虽然自己没什么正事,可作为儿子们总要相陪。
正月初五一早,胤祥带着幼君、弘暾、柔儿一齐进宫来。胤祥先和幼君等到德妃寝宫里问了安。留下了她们母女与德妃作伴。然后自己带了弘暾去康熙那边。
德妃看着幼君的肚子笑道:“听说你肚里又有了一个,可真是大喜事啊。几月呢?”
幼君笑答道:“德额娘关心,才三个来月了。”
德妃道:“怪不得。我想这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厚,竟也不显。原来还早着哩。对了,前日几位诰命进了上好的人参来。你拿去吃吧。我如今和你们皇父一样都不敢用人参了,怕补得太过。”
幼君笑道:“多谢德额娘的赏赐。”
德妃笑道:“这有什么。我虽有两个亲生的儿子,一个在外面领兵还算有出息,一个虽然在跟前,可他的性情大家也都知道,人恬淡。这两个儿媳妇吧,小儿媳妇脾气我不喜欢,她到跟前来我也没什么话说。这大儿媳妇呢,人虽好,可她却是个闷葫芦,问她一句答一句,是个老实人。他们两口子性格倒还对。这老十三虽然不是我跟前养的,但也只和那两个是一样。何况与你倒像母女。我虽有几个女儿可都去得早。记得你小的时候跟着你们家太太进宫里来,我见着你聪明伶俐,又温柔娴静,心想认做女儿就好了。这还没开口认了,不知怎么的就将你说给了老十三做媳妇。这干女儿和媳妇都一样,难得你素日里孝敬我,你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幼君笑道:“多谢德额娘的抬爱。我们爷早年多受德额娘的教育,也一心拿德额娘当亲母亲看待。”
德妃笑道:“这叫不是儿子胜是儿子。”
婆媳俩正愉快的说着话,突然府里的人进来说:“请福晋快回去吧,小五爷不好了。”
“什么叫做不好呢。”幼君心下着了慌,不知怎么是好。
德妃也是大惊,忙道:“你快去吧。有什么消息你让人进来传句话。”
幼君答应着,拉了柔儿就走。
等他们夫妻赶到家的时候弘日兄已经处在昏迷当中。幼君一句儿呀,一句心肝的喊着。眼泪流下许多来。
胤祥更是心急如焚,责问着奶娘:“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他病得这样重,为什么不来通报。”
幼君哭道:“不要怪别人,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进到责任。没有守在他跟前他若有一个好歹叫我怎么活呀。”
胤祥又要安慰幼君,生怕她动了胎气。弘日兄始终没能睁开眼来饭过他父母一眼。胤祥只得让人下去暗暗的备了棺木和穿裹的来,只怕这一冲就好了。只是一切不让幼君知道。到了午时的时候已经滴水不进,脉相也渐渐的弱了。眼看着情势越来越坏。胤祥急着在屋子里跺脚,几个太医守在病床边一点法子也没有。
熬到申时的时候还是没有迈过坎去,年仅七岁的小弘日兄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胤祥眼睁睁的看着仆人将一口小小的棺材抬进屋来,眼睁睁的看着下人帮着穿戴。已经无力回天了,他感到甚至不能照看好自己的儿子,也无法保护这个家。
幼君好几次差点哭晕过去,胤祥也跟着一起吊眼泪。胤祥咬牙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无情狠心,将我这个不中用的带走,留下他,不是很好么。”
爱子的去世给胤祥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好些日子都闷闷的,因为要安慰幼君,他却没人来安慰。虽然郁桢等来问候过几句,可心里终究无法释怀。
再加上好些天的忙碌,宫里宫外,家里家外虽然能暂时隐藏伤痛,可到没人的时候那些情绪还是会突然跳出来扰着他的情绪。
康熙在畅春园里摆了酒席,在跟前的儿子们都来了。康熙方又说起远在青海的胤祯来,又说到如何治国。十几个儿子都耐心聆听着。好不容易等康熙训完话,那胤祥突然叹息了一声。康熙年虽已老,可耳朵好使,忙皱眉问道:“刚才是谁在唉声叹气的,有谁不服朕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