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紫鹃照旧失眠了,她对自己的举动渐渐的也看不懂。如今这样不是在勾引一个有妇之夫么。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兴女青年,难道就甘心委屈自己以后的日子与一群妻妻妾妾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么。她的那些尊严上哪里去呢,她的骄傲上哪里去呢。抛却那一丝对于一个历史人物的悲悯最终剩下的答案是什么。没人能够告诉她。每当心中闪过他的名字,他的身影的时候,总会留下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却给了她无形的压力,甚至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隔日一早,紫鹃收起做好的一堆药袋,早饭也没怎么吃,便和父母告辞了。剩下老夫妻俩面面相觑,还是魏常说道:“这几个月来我们这女儿总是坐立不安的,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变数。”
“变数?”魏妈充满了疑惑。
“算了由着她去吧,只当我们多养了一个儿子。要管教也管教不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我也不求什么呢。我也不指望她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知书识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有她的生活方式,只是希望她不要受苦,都由她去吧。”魏常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他不是不想管教女儿,只这个女儿太独特。他管教不了,生怕苛责弄坏了她。
轿子还没进园子就停了下来,接着有人来请她下轿。接着又上了另一辆翠幄八宝车。她挑里帘子一角看了看,胤祥从园门出来了。接着又和家人交代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紫鹃暗想,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接着他上车来,只见他穿着天蓝色四合如意暗花八宝纹蹙金的箭袖,腰间围着宝带。脚上一双高筒的珍珠色的毡鞋。满面春风,一扫往日里的沉郁。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竟像个大男孩一般。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胤祥颇有些神秘。
“远吗?”紫鹃歪着头问道。
“不算太远,放心,天黑前我会送你到家的。”胤祥坐在紫鹃的对面,正对着她。只见她生得唇红齿白,小巧的瓜子脸,眉目清秀,很有一副江南女子的风采。她始终微微的埋着头,虽然近在咫尺却猜不透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连她眼中的那些情思也是看不懂的。她发间的饰物总是那样少,只一支蝴蝶式的小步摇。身上的衣服也很朴素,粉紫镶白边的上衣只镶边处有些金色的卷草纹,系着一条柔粉的长裙,更是一色花纹全无。脖子上既没挂项圈也没挂任何的金玉首饰。只是一色的素雅,就如一朵静静开在春天里的野花,虽然不甚起眼,但处处展现着她别样的风姿和恬淡。
这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行了半晌的路,终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胤祥先下车去,接着亲自揭了帘子,扶她下来。
紫鹃说了一声谢谢。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像是在郊外。可当她抬头一看的时候只见眼前有一道朱漆的大门,正上方有一方烫金的匾额,匾额上书两个大字“锦园”。大门两旁蹲着两尊汉白玉雕刻的石狮子,栩栩如生。
胤祥携手紫鹃上阶梯。紫鹃觉得不妥,往后退了两步,收了手。一双眼睛东瞧西看,一脸的好奇。
胤祥笑道:“景致都在里面,你在外面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紫鹃跟着胤祥从大门进去,才进第一进门就看见一扇大理石的屏风。屏风上是一个大大的用草书写的“虎”字,极其灵动和苍劲。
紫鹃指着那虎字问道:“这是殿下亲笔么?”
胤祥一笑:“不,这是四哥的墨宝。”
紫鹃心想难怪这么有气势。绕过屏风,便出了垂花门。过了垂花门以后面前出现了一座太湖石堆积成的假山。紫鹃到底想起大观园来了。胤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她:“快跟上,别走丢了。”
紫鹃答应了一声,从假山的一条小径穿过,面前豁然开朗,一条蜿蜒的湖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好在有一座双孔的石桥,两人上了石桥,桥的正中有一座八角亭子,紫鹃抬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望云亭”三个大字。从一端桥下去以后便是一道月洞门,里面乃一所小巧而幽静的院子,院中种满了西府海棠。上方有几间小巧而精致的房舍,皆是粉墙碧瓦,绿漆的镂花窗户。正屋的房梁下垂下一方匾,匾上大书“明晖堂”三个大字。正中地下也有一落地屏风,水曲杨柳的木刻,中间裱着一副大好河山图。每到一处紫鹃通常只是匆匆一瞥,来不及驻足。
接着便从明晖堂后门出来,后廊下全种着纤细的梧桐,新叶才吐,看来种下去不是很久。女墙一带有一湾活水,墙根处是大株的碧桃花。
胤祥笑问着:“此处怎样?”
紫鹃点头道:“很雅致。”
胤祥一笑,接着领着她出一石门,又是一座便桥,全用竹子搭成,踩在上面有吱吱呀呀的感觉。紫鹃有些不敢走,因为桥下正流淌着清澈的湖水。胤祥伸出手来拉着她,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胤祥道:“此处还没建好,到时候应该在两侧增加护栏,或是绳索。紫鹃不语,她这才发现两人似乎已经来到了湖泊的中心,目前正处于小岛之上。岛上垂柳和桃花穿插栽种着。一派花红柳绿莺啼燕妒很有春天的气息。
紫鹃道:“若是到了秋冬季节,桃花不再,柳树也不绿了就没好景致了。”
胤祥道:“你说得是,因此我还让他们多多种一些树或是各个时节的花卉呢。这湖中也让多种一些莲藕菱角之类。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在这水榭里煮一碗茶,晚上的时候赏赏月,也不枉此生。”
紫鹃道:“这湖泊是人工造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原本就有的,只是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多花了些心思。这园中的每一处景物都花费了我很多心思。每一次都要再三斟酌了好几次,才敢落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