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曹慕鸿带了飞羽来向魏家人道别。紫鹃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几回。魏常父子俩便要去相送,紫鹃孤独的站在紫薇树下,这一刻她没有再坚持住,滚烫的泪珠还是夺眶而出,落寞而无声的流淌着。他走了,真的走了。他曾说过,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站在身旁,可以后长久的时间里都不能见到他,当自己孤独时,当自己无助时,谁还会来替她解忧,给她保护。或许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这颗心早就系在了他身上。
紫鹃正在埋头清点东西的时候不防从包袱里找到了一页信纸。紫鹃翻开看了看,上面寥寥数语却在她危急时刻给了她莫大的帮助。还没有亲去与他道谢,回来的这些天连个招呼也没打,怕是不妥。
紫鹃沉思了好一会儿,魏妈上来说道:“你爹不是说让把店里扫扫么,别坐着不动。”
紫鹃应了一声,便丢过了那页薄薄的信纸简单的折了一下,掖在了枕头底下。起身拉了拉衣服说道:“马上就去。”
紫鹃取了钥匙,圆滚滚的肥猫忙跑到了跟前,冲着紫鹃喵喵的叫了两声。紫鹃弯下身子,拍拍它,笑道:“你贪吃,又这么肥,不如给你取个名字叫做加菲吧。正好你们有几分相似。”
肥猫似乎听懂了紫鹃的话,又喵了两声。接着便跟着紫鹃跑了出去。紫鹃开了锁,从小屋子穿过就来到了大堂,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射进昏暗的屋子。有许多尘埃正在光亮处飞扬着,甚至还泛着五彩的光。
紫鹃忙开了大门,门板上也铺上一层薄薄的尘土。顿时光亮照了进来,空气中的尘埃也看不见了。紫鹃便开始做好准备收拾屋子,先扫地,打了水来洒在地面,接着找笤帚。将里里外外都扫了一个遍。前后忙乎下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贴成了一块儿,可恶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女人穿着裸露肩臂的清凉衣裳,这么大热的天也只能穿着长长的肥大的衣裙。实在受不了,刚才还说凉快,只要稍微动一下便已经受不了。紫鹃口中嚷着热,手里摇着扇子站在屋檐下歇凉。
她望着街道上那些撑着油纸伞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狂风四起。看来要下雨了,街上的行人更是加快了脚步。
紫鹃喜道:“下一场雨就凉快多了。”很快便电闪雷鸣,大雨应声而下。街上那些没有雨具的便四处躲闪,鸡飞狗跳一片慌乱。
紫鹃怔怔的望着这一场雨幕,正在猜想慕鸿的船行驶到什么地方了。会不会淋雨,会不会受凉。然而就在此时,迎面跑来一人,双手抱着头,全身上下没个干处,模样甚是狼狈。紫鹃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胤祥仿佛也看见了紫鹃,蹚着雨水跑了过来。人渐渐的近了,终于来到屋檐下。紫鹃见他刚站了不久,地上很快就一滩的水,忙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也没个避雨的地儿?”
胤祥狼狈的笑笑:“一人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却赶上了一场雨。”
紫鹃忙道:“快请屋里坐坐吧。”
胤祥拧着自己的衣服,紫鹃递来了一条干爽的毛巾,“擦擦脸吧,要不上家里去换套我哥哥的衣服,喝点热茶。”
胤祥笑道:“多谢,不碍事,等下小些的时候我走,不用麻烦了。”
紫鹃道:“从来没见过殿下如此狼狈的时候。”
胤祥道:“狼狈的时候还多着了,只是姑娘没看见过。淋点雨算什么。”
紫鹃搬了一张藤椅来请他坐,胤祥一身的雨水怕将垫子给浸湿了,于是拿掉了垫子。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紫鹃一愣。
坐下后胤祥便道:“前儿就听郁桢说姑娘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原本该上殿下府上亲自道谢的,每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也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紫鹃给自己找着理由。
胤祥道:“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不用道谢。姑娘是知道的,我出不了远门,不可能跟姑娘去关外,因此也没算帮上什么忙。”
“若不是殿下,还不知道怎样呢。”紫鹃见他说得如此的谦虚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他一身湿透了的衣服一直贴在身上倒不好。他身子又不结实,便道:“殿下坐坐,我去给殿下取套衣服来。”
胤祥却一把拉住了她:“真的不用麻烦,我这就走。”
紫鹃道:“殿下定是穿不惯粗布衣裳,可总比湿衣服强吧。”
胤祥笑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从来没穿过别人的衣裳感觉不习惯。不妨事的,我回去换换就好。”
紫鹃只好作罢,她低头看了看胤祥抓着她的手,胤祥也才意识过来,讪讪的放开了她,说了一句:“哦,真对不起。”
紫鹃道:“没关系的,只是不知殿下的腿病好得怎样呢?”
胤祥道:“这个夏天还好,只是这场雨过后怕又要疼几天了。早也习惯了。只是你,怎么出了一趟门倒瘦了。”
紫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真瘦了吗。”
“是啊,瘦了。我也没想到因为要避雨却遇到了你,倒也例外的。有好次从门前经过都发现大门紧闭,准备什么时候开门营业啊?”
“爹说还要等几天。”
“那好,有了准日子来说一声,我送一班舞狮来,热闹热闹。”
“用不着麻烦殿下。又不是重新开张,受不起。”紫鹃向后退了两步。
“你还是这么客气,对了。天仿佛亮开了,雨也小了不少。我该走了。”便要往外走,紫鹃道:“殿下着急什么,再等等吧。”
胤祥道:“再留怕雨又下大了,等有了好天气请姑娘进府去坐坐。今年池子里荷花开得好,只是梅溪已经回南边去了。有些可惜,就这么说定了。”
紫鹃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把雨伞来,交到胤祥手中,笑道:“就是要走也得有个避雨的,怕又打雷。不要走大树下,不要去地势高的地方,回去后最好熬些姜汤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