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贾珍向秦可卿脸上看去,笑道:“媳妇今日脸上看着竟也好些了。听说媳妇病了,我忙去请了大夫,偏大夫家里有事,明日才能来。”
尤氏道:“我看她今日精神还好,只是别累着了。明天再看也是一样。对了,明日不是还要去请太爷的安么,要带去的东西都准备了没有。”
可卿忙起身道:“这事交给我去办吧。”
贾珍马上说道:“哪里用得着媳妇,找个婆子吩咐几句就好,再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尤氏点头:“你身上不好就歇着吧。”
贾珍父子站了站准备出去,贾珍对宝玉笑道:“宝兄弟一道出去看戏吧。”
宝玉笑道:“怪闷的,不怎么想去。大哥和蓉儿去吧。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歇歇。”
贾珍父子也不理论便出去了。
这里已经摆好了牌桌,宝玉坐在一旁觉得无聊。凤姐正和尤氏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可卿怕冷落了宝玉,便对宝玉道:“宝二叔想要歇歇,正好替宝二叔准备了屋子。我带你去吧。”
尤氏道:“也好,你带了他去。早些就回来。”
可卿答应着。
宝玉跟随着秦可卿,后面是一大群的婆子丫鬟。宝玉和可卿走得近,隐隐的闻着可卿身上一股幽香,只觉得香气迷人,细细品味了一回又不知道是什么香。
可卿领着宝玉来到正房的一间内室。宝玉进去以后见屋子里竟陈设些人情学问,忙说:“这屋子住不得。”
可卿笑道:“这屋子还不好,不能住。那要什么屋子才肯住。对了,宝二叔若不嫌弃就去我的房间吧。”
下面的一个婆子笑道:“哪里有让叔叔睡侄媳妇房间的道理。”
可卿笑道:“宝二叔虽然是长了一辈,但也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多大哩,就计较这些。跟我来吧。”
宝玉便跟着可卿来到一间香闺绣房。宝玉一进屋就觉得满室盈香,屋里更是精致异常,高兴地拍手:“这里好,就住这里。”
秦可卿亲自铺了床,笑道:“我这里大约神仙也能住了。宝二叔若不嫌弃就将就睡一觉吧。我让丫鬟们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喊她们就是。”
宝玉连声答应。宝玉躺了上去,觉得被褥上的香气和刚才可卿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如出一辙。宝玉伴着这缕幽香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乡。
可卿又命丫鬟抓了一把安神的沉香洒在鼎里。细细的对丫鬟嘱咐了一番便准备离去。突然听得宝玉在梦里喊道:“姐姐别走。”
可卿一阵错愕,以为床上睡的是自己的弟弟。她回头看去,见宝玉已经睡沉了。那沉静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自己的弟弟,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旁边的婆子催着她:“大家还在等着。”
可卿满心狐疑的离去。
凤姐见可卿去了半天才回来,凤姐不依:“哎,怎么就去了半天。宝玉可睡呢?”
可卿笑道:“睡了。我让丫鬟们好生看着哩。婶子不用担心。”
“对了,也不知道你究竟得的什么病,前儿我打发了人来问。回来后也没怎么说个明白。老太太也担心,还说趁着年轻就要治好。”凤姐道。
尤氏忙道:“不过还是女孩儿的病症。三日好些,两日不好些。”
凤姐见可卿精神虽然不错,但未免太单薄了些。
可卿叹道:“自从我嫁到这里以后,长辈们没有不疼我的。婶子听说我不好了,多次差人来问,又送药来。我正想在公婆面前多孝敬两天了。也不知道以后到底怎样。”
凤姐忙道:“你是病人,就该静心养着身体。不要东想西想。人也还年轻养养就好了。”
尤氏道:“等你好些以后到那边府里去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吧,难得她们一心挂念着你。”
可卿答应着。
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黛玉站在窗户下望了半天,紫鹃过来笑道:“姑娘身子又不结实,怎么站在风口。”
“宝玉今天可进学堂呢?”黛玉问了一句。
紫鹃笑道:“恰巧刚才遇见了宝二爷房里的晴雯,说宝玉吃了饭就出去了。并没去学堂。”
黛玉叹道:“果然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来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正经做出什么事来。指不定又去哪个姐姐房里说话去了。”
紫鹃笑道:“难道我们姑娘对宝玉不放心么。”
“你这话从何而来,我有什么放心的不放心的。”黛玉问着紫鹃。
紫鹃笑道:“姑娘想要出去就出去吧,四处走走也好。整天在屋里闷着也会闷出病来。找姑娘奶奶们说说话也好。”
“似乎要下雪的样子。”黛玉叹道。
紫鹃忙将下雪天里穿的大红羽缎褂子拿了出来替黛玉穿好。紫鹃笑道:“姑娘在屋里悬心,还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难为你了。”黛玉笑道,“你整天也忙,今天不用跟着我。也没什么事要办的,你也去找找那些交好的姐妹们说说话。”
紫鹃笑道:“多谢姑娘的体恤。”
黛玉独身就往外走,紫鹃忙道:“雪雁和春纤快跟了去。”
黛玉回头道:“只怕没她们我还痛快些了。”
紫鹃想没去跟着毕竟也不妥,于是王嬷嬷带了两个小丫头跟去了。紫鹃远远的送黛玉出去以后,果然见天空就飞起雪花来,紫鹃觉得很新鲜,她是南方人,在冬天很少见过下雪,便呆住了。
眼看着那雪越下越大,雪雁出来笑道:“姐姐不怕冷吗,怎么站在外面?”
紫鹃回头见雪雁站在屋檐下面,于是就过来了,“小丫头,今年的这场雪下得倒早。”
雪雁笑道:“这还没入冬了,天气说冷就突然冷了,眼看着还有几天才是小雪。”
紫鹃笑道:“好在趁着昨天的太阳好,把那些带毛的衣服都晒了一遍。”紫鹃一面说一面进屋来,她把窗户都打开了,虽然说外面冷,但也要保持新鲜的空气流通流通。接着又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