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道:“还是等着一起走吧,你一个姑娘家我哪里放心。”
郁桢也道:“是啊,等着一起走。”
紫鹃匆匆看了一遍账本笑着对父亲道:“爹,这个月该交税款了。”
魏常道:“就是该交也用不着这时候,兑了银子明天我拿去吧。没什么事一起走。”
紫鹃道:“好关了门就马上来。”
两个大男人就站在门外等着紫鹃,接着三人同路回到杨柳胡同。魏诚也回来了,魏常忙道:“诚儿过来,快来见过这位石爷。”
不等魏诚说话,郁桢先笑道:“我们在这之前是见过的。”
魏妈早就收拾好了一桌酒菜。紫鹃想他们男人该有他们男人的话题,于是跟着母亲去忙碌了。
魏常招呼石郁桢坐在上首,石郁桢再三辞谢了。席间魏常不过问些郁桢家中情况,所干公职等等。
郁桢皆笑着回答了,但因心中有疑问想要找紫鹃问个清楚。因此也不大十分说笑。这里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隔壁的小房间里魏妈正在灯下做着针线。紫鹃拿了一本书,看了不到几行就感觉两眼无力。
魏妈见了她这样也心疼,轻声说道:“好秀秀,再等等,客人还在家,等客人走了你再去睡吧。”
紫鹃道:“昨夜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
魏妈道:“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你就再撑撑吧。要不去院子里走走,说不定就精神了。”
紫鹃笑道:“妈这个主意不错。”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夜空,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自家屋檐下挂着的这一盏灯笼里发出微弱的光芒。紫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决定围着院子跑两圈。
郁桢脱空离了席,才出得门来就见紫鹃在院子里跑圈圈。他有些纳闷,忙叫住了她:“这晚上了你在跑什么?”
紫鹃笑道:“太累了,想清醒一下。对了,你怎么不进去喝酒,难道是我爹我哥哥招呼不周?”
郁桢扬了扬眉便道:“太热情了,我几乎有些招架不住。你爹和你哥哥都是好酒量。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紫鹃道:“我原以为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好酒量呢。”
郁桢微微一笑,对紫鹃小声说道:“你随我来,我有两句话要问你。”于是拉着紫鹃的衣袖出了院门,两人站在墙根下。
紫鹃笑道:“石爷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跑到这外面来说话?”
郁桢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俯在紫鹃跟前说:“我有话要问你,你可得如实的回答我。”
紫鹃也轻声说道:“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快说来我听听。”
郁桢先是沉静了一下,接着又低声说道:“我想让你跟了我去,可好不好?”
紫鹃很是错愕,呆呆的看了郁桢两眼,虽然夜色朦胧,郁桢的脸也模模糊糊的,紫鹃定了一回便道:“石爷这是什么话?”
郁桢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我的话么。我的意思是让我们长久在一处可好么?你若觉得难于启齿的话,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好了。”
紫鹃心下有些着慌,这未免太突然了吧,突然得她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郁桢又紧逼这问道:“快回答我呀,点头还是摇头?”
紫鹃又沉思了一会儿,摇着头说:“我想石爷可能误会紫鹃的意思了。紫鹃只拿石爷当哥们看。如果石爷有这个心思以后也不敢亲近石爷了。”
郁桢听见紫鹃拒绝心里好不失望,眸子低沉了下去,不过趁着夜色也没人发觉。紫鹃见他不说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又继续说着:“请石爷谅解,紫鹃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像石爷这般的人才该有那大家闺秀来相配,紫鹃实在不敢高攀,也高攀不起。”
郁桢含糊的说着:“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如果你看上了他的话我自然没的说。我让你委屈了。”
紫鹃不明白郁桢的话,但也去进一步相问。她转身回去了,郁桢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又进来和魏常父子告辞。
且说贾芸又在贾琏身旁谋了一件采办的事,因他素日做事大方得体,又很得贾琏夫妻的赏识。
凤姐正要赶着车子从邢夫人处回来,见贾芸在穿堂里站着,凤姐命止住了车,掀了帘子向贾芸招手。跟在凤姐身边的媳妇们会意,忙过去笑道:“芸二爷,琏二奶奶有请。”
贾芸早就看见凤姐的车子了,他知道凤姐出门是极喜欢排场的人。因此只立在墙根处,不敢上前冒犯,又听见凤姐叫他,少不得满脸赔笑走了上来。
贾芸向车上的凤姐作了一揖,笑道:“请婶婶的安!”
凤姐嗤的一声笑道:“我又不是阎王,你见了我怎么躲得远远的。亏你还是做过几件大事的爷们儿。”
贾芸立马笑道:“侄儿不知道婶婶上哪里去,怕误了婶婶所以不敢上前来扰了婶婶的驾。我母亲还问婶婶的好呢。”
凤姐笑道:“我若不叫你,你也就不会这样说了。这阵子上哪里去?我有件事要托你去办呢。”
贾芸忙打供作揖:“婶婶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是,能替婶婶办事也是侄儿的福气。”
凤姐见他说话可爱便笑道:“这阵子我也不空,家里来客人了。未正二刻的时候到我那里来,再交办给你,拿了对牌好领银子。”
贾芸听后自是喜之不尽。凤姐抿嘴一笑,便招呼前面的人走了。于是仆妇们又簇拥着凤姐来到贾母房里。贾母这边热闹异常,园中里的各位姑娘并王夫人和薛姨妈并带着香菱也在这一处。贾母正拉着一个中年贵妇在那里说着话,贾母含泪道:“自从来了这里几十年,也没回去过一趟儿,也不知道南边那些地儿怎样呢。就是以前交好的姐妹也不能见着几个呢。有生之年还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否再到那里去看看。”
凤姐见贾母伤心忙上来劝解了。别人听着尚没有什么,唯独黛玉在那里默默流泪。曹慕鸿这次是跟着家里的大伯母来京的。他见园子里的姑娘都在这里,又见黛玉旁边的丫鬟不是紫鹃,正在纳闷的时候宝玉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