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另一处房间门口,刚进门是坐在吧台上睡觉的管事满脸职业笑容的将最后一批客人送进了安排的房间里。
轻轻给客人掩上了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走下楼梯,此时,管家面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久经杀戮的狰狞之色。管家一边朝客栈大门走去,一边在心底暗自发出窃笑,很好,又一群肥羊送上门来了,这里发生的情况,要赶紧告诉大哥才行。
管家蹑手蹑脚的穿过房门,来到一处离客栈有一段距离的空旷地面上,从怀里掏摸出一杆笛子状的事物,仰首对着漆黑天空吹响起来,一道道奇异的宛如放大的蟋蟀一般的声音,从笛子里传出,回荡在寂寂渺渺的夜色之下,显得是那样清晰。
没过多时,斑驳杂乱的树林间,一道道火红色的亮光幕然出现,零零散散点缀在其中。
火红色的亮光渐渐放大,一个衣衫褴褛,面容粗犷的大汉突然从某处杂乱无章的草丛里钻了出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个又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接连不断从树林间鱼贯而出。
等到最后一个大汉出来的时候,不大的空地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这些大汉每人手里都持有一根火把,另一只手里则大都提着一把大刀,剩下少数人手里的武器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式都有。而大汉模样全都如出一辙,面部都是那样狰狞,狂野,一道道明显是被所利器划破的疤痕宛如一条条蜈蚣般覆盖在脸上,而有时随着面部肌肉抽动,这些蜈蚣状疤痕便会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不停扭曲蠕动,看起来好不恐怖。很明显这群一手提刀,一手拿着火把的狰狞大汉绝非善类,他们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深深烙印着暴徒这个名词。
暴徒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勉强站出了一个队形。在队伍的最前方,离众人两米远的距离之处,暴徒的首领就站立在地面上,比身后众人更加残忍暴虐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出来,骇的没有任何暴徒敢跟其站立在一条水平线上,首领有着狗熊一般壮实的身躯,即便是在寒风习习的秋夜也袒露着被黑色胸毛所覆盖的胸脯,似是要向人们展示他那厚实的胸肌。
“黑猫,旅馆里来了多少人?”被首领称作黑猫的那人正是客栈的管家,黑猫是他在组织里,人们给他起的外号,示意他的为人,宛如行走于夜间的猫儿那样善于隐藏。
“回禀大哥。”黑猫拱手,一脸掐媚的对其说道:“这次可算是来了不少人,粗略估计也要有二十人左右的样子,大哥,咱们现在就动手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猫脸上满是兴奋,不止是他,首领身后众人的表情,也都是满脸期待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急,先等等。”首领挥了挥手,对众人喊道,听到首领示意暂时等等,身后的众人都收起了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再次原地站好。首领看到众人的反应,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一句话能收到如此成效。
然后快步走到众人身后不远处,双腿直接重重跪下,收起严肃表情,一转眼就换上了一副掐媚的笑容,对头顶处人影恭敬说道:“我的主人,尊敬的亡灵法师乔伊大人,您渺小的仆人在此恭候您的指示。”
原来,在由暴徒所组成的队伍最后方,竟然还藏有一个人,只是黑影身上的气息极是隐晦,宛如要与黑暗渐渐融为一体,若不可以去看,实在很难寻找出来。
黑影全身都笼罩在黑的宛如墨汁一样的宽大衣袍里,即便是头部也深深藏在连体兜帽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周身都环绕着一条巨大的黑色锁链,枯瘦的身躯被锁链绑束在其中,诡异中又透着几分滑稽。
一道干哑枯涩的声音从漆黑的兜帽里部传出:“别再我面前装出一副狗的样子,买弄你那假兮兮的忠诚,以后称呼我为乔伊大人就好。”
“是,尊敬的乔伊大人。”首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低声答应道。
乔伊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虽然我在你们的身体中做了一点手脚,但只要你们认真替我办事,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甚至事情办的好,我还会给你们一点点奖励。比如将你们身体某个组织替换掉,换成活性化血肉?”
首领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在心底惊惧喊道,这老家伙刚才说什么?替换我身体的一部分,换成那一坨恶心的血肉?天哪!这老家伙怎么不去死?期望帝国的执法队能干掉面前这位邪恶的法师。平生杀人无数的首领头一次觉得帝国的执法人员是那么的可爱。
首领在心里不停诅咒着面前被其称为乔伊大人的亡灵法师,但嘴上可不敢说丝毫不敬的话语,毕竟自家的小命可都掌握在对方手里,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就能使自己领了便当。
首领再次对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说道:“乔伊大人,您看人都已经集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应该怎么动手?”
乔伊随意挥了挥手,轻声说道。缠绕在其身躯上的锁链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阵晃动,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还照以前的路子办,尽量抓活人,由活人转化来的死侍要更加强大,至于他们身上的财物,你想要就归你了。现在就给我行动!”
遵命,乔伊大人。首领站起身来,走回到由暴徒所组成的队伍前方,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作为一个山贼头领,所应有的狰狞凶悍之色。
“兄弟们,跟我冲,但要留心点,乔伊大人说了,尽量抓活的。另外,做完这笔买卖,按照以往的惯例,咱们又可以享受一阵了。”
众多暴徒随着头领的话语,齐齐抬脚用力踩践地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残忍暴虐的吼叫声。然后四散开来,随着脚步的移动,转眼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潜入漆黑的夜色里。
另一边,客栈供旅客住宿的房间里,赫尔与安琪儿所休息的那处客房,幽闭的房屋间,只静静回荡有两人呼吸的声音,气氛显得是那么安溢宁静。
可实际上,赫尔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停映现出从今天早上一直到傍晚所发生的事,尤其是早上商队首领说的附近有强盗出没的话语,跟到客栈以来,客栈给人的种种诡异感觉,越仔细想越是睡不着,心中那股不详的气息越发膨胀起来。
终于赫尔将被子从身上挪开,站起身来,抬步向门前走去。
“赫尔你吵到我了,安琪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模样显得有点可爱的说道。”
听到安琪儿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安琪儿吵醒了,为了不让安琪儿担心,于是转身捂着肚子做出解释道:“晚饭可能吃坏肚子,我去下面解个手。”
手轻轻的将倚在门后的木棒拿开,然后扭动把手,门刚刚漏出一道勉强能通过的缝隙,赫尔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去。
“用得着这么急吗?”床上的安琪儿看着他行动敏捷的样子不由念道。
“可晚饭吃的东西明明都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他有事,我却好好的。等等……”安琪儿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双手托腮,一个念头自小脑袋瓜里冒出,难道是瞒着我,自己偷吃了什么好东西不成?哼,安琪儿从鼻翼里发出一串不满的哼唧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肚子疼也算自作自受,等会儿回来后,可要好好问问他。
不提安琪儿在房间里暗自不停的碎碎念,赫尔沿着楼梯台阶一步步走下,来到客栈第一层的大厅里。
“啧啧,好冷啊!”赫尔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刚才就应该多穿两件衣服……阿嚏,一句话还没说完,赫尔又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大厅里变的这么冷,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很暖和的啊?
哦,对对,先不管温度为什么这么低,我是来观察客栈有什么奇怪地方的。
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啊?赫尔转动脖颈,环顾了一下四周,桌椅还是那个桌椅,吊灯还是那个吊灯,然后赫尔的视线停留在大厅墙角处的壁灶里,此时壁灶里火焰与木柴相接处,不停发出阵阵轻微的劈啪声。只是木柴已经被燃的只剩下黑溜溜的一小段,因此燃烧的火苗并不算旺盛,导致大厅里的温度根本升不上来。
我说为什么会这么冷,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然后赫尔又扭头看向吧台处。
哦?都这么晚了,管家还在吧台哪儿趴着呐!
只见吧台处,一个看似人形的物体正一动不动的趴在上面。
是为了等客人再次上门,好过去迎接吗?这种敬业的精神的确可嘉。
赫尔在心中默默替管家道了一声赞。
然后赫尔扭头看了看壁灶中烧的剩下几小段黑溜溜的木柴,有看了看吧台处趴着的管家,在心底低声说道,大厅里这么冷,为避免他着凉,我过去给他找一件衣服披上吧。
赫尔目光注视着管家,屏气凝神,步履轻轻的挪到其面前,正要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到管家身上的时候。赫尔伸手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去你奶奶的,拿几个大酒瓶来忽悠我?
客栈房梁的顶部虽然有盏吊灯,但亮度却着实不高,因此大厅自然也算不上明亮,这也导致了不远处的赫尔看不真切吧台那处物体的本来模样,只按照常理推算,那处的物体肯定是趴着休息的管家。直到走到近处,距离够近了,才看清物体的具体细节,原来只是一张用来擦拭台面的黑色抹布,下面盖着几只空空的大酒瓶子而已。
赫尔知道人都有个被骗的时候,因此被骗他并不会恼,可被如此拙劣的手段给蒙蔽了过去,这让一直自诩为很聪明的他,实在难以接受,因此一种名叫羞愧的表情从其不大的脸上浮现出来。羞到厉害,不想让人察觉,这种情绪就会化作恼怒,文艺点的话就叫做傲娇。赫尔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粗话。
这家客栈绝对是有问题了,我要赶紧去告诉头领他们。赫尔年纪不大,确定了这家客栈真的有问题之后,心底大多是害怕的情绪,但同时也有一点小得意,因为这也正是证明了自己是个聪明的孩子。
赫尔迈动双腿,“咚咚咚”的冲上楼梯中间位置。突然,在其身后,想起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赫尔扭头望去。
只见客栈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一个又一个提着武器的彪形大汉从其间窜了进来。
糟了,已经来不及了。赫尔转身加快速度朝楼梯上跑去。
土匪首领是第一个窜到客栈里部的,就在抬头打量四周的一瞬间,突然察觉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自楼梯上方一闪而过,眼底幕然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将手臂往前一带,率领众人往楼梯上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