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洁的本能告诉他现在面对未知的敌人还是逃比较好,然而心中莫名一动,还是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想吃就吃吧。」
那自称「雨亭」的小女孩欢呼一声,扑向了那只已经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大鸟。
徐永洁一直以为自己消灭食物的速度已经是很快了,但现在看到这个小女孩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那小女孩吃相并不差,即使现在手上没有餐具,和徐永洁的吃相比起来也能够算是天壤之别。当然,事实上永夜之后也没有什么普通人再会去用餐具了,或者说,用旧时代的餐具了。小女孩的动作也称得上矜持,甚至还透得出几分优雅来,只是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徐永洁在一旁看着,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种以前听到的传说中的一种妖族,那种妖族相传有九张嘴。
「这个速度挺像的。」徐永洁心中默默想着,眼神中有些无奈。他真是怀疑这小女孩的手上是不是也长着嘴,人能吃的这么快?
不一会儿功夫,小女孩就就把这只鸟吃得一干二净了,徐永洁看着眼前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鸟骨头,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对于那些用去的调料更是惋惜,真是可惜了啊。
那小女孩吃完,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伸出手来,拂去嘴边的油腻。只是徐永洁看得分明,手指上沾上的油腻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刚刚因为见到小女孩吃东西样子而有些放松的警惕之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全身肌肉暗中绷紧。
小女孩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徐永洁,向着他走来,走到一步之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对着徐永洁一个微笑。徐永洁更是紧张,呼吸听了下来,刚刚吸进去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死活不肯呼出,一手的匕首也死死攥着,另一手握紧的拳头轻轻地颤抖起来。
小女孩抬手向自己的颈上撩去,从脖子上摘下了那颗发光的珠子,踮起脚尖,把它挂到徐永洁的脖子上。又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摇了摇头,上前来帮徐永洁把珠子的位置摆正。徐永洁这才知道小女孩应该没有害他之心,长长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谢谢。只是话说出口,只觉得嗓口干涩,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出来,倒是胸口的心跳,因为紧张的关系,反而更有力些,咚咚地响在徐永洁的脑子里、耳朵旁。猛一看,小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小女孩见徐永洁抬起头来,这才笑道:「大哥哥,这颗珠子会保佑你的,谢谢你了,雨亭要走了。」说完,转身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徐永洁见她如此,差一点情不自禁,就要喊出「里面危险!」来,只是话到嘴边,想起来小女孩腰间的制式飞剑,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然而心中似乎还有一个声音,说着那毕竟是个小孩子,再怎么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还是警醒她为好。正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小女孩转过身来,向他挥了挥手,用她那清脆动听的声音到:「大哥哥,如果有人问起我,千万不要说你见过我啊!」语气如此,已经近乎撒娇,徐永洁胸中顿时冲上血气来,只是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一句欲言又止的「哦。」
小女孩再度挥挥手,道:「后会有期!」也不等徐永洁回答,转过身,蹦跳着,就走了。
徐永洁看着小女孩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林的黑暗中,有些恍惚,还是火堆的毕剥作响,这才让徐永洁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那颗珠子,周围的光线随着手渐渐握住珠子而减弱了一些,感受着掌心传来了珠子微温的气息,只觉得这一切,仿佛如同一场短梦,好像那叫雨亭的小女孩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是手上紧握的珠子,和地上的鸟骨头清晰地告诉徐永洁,小女孩是真实不虚地来过的。另外,让徐永洁有些无奈的是,他今天的食物算是没了。徐永洁摇摇头,那小女孩真是。
不能寄希望于一天捡到两只鸟,徐永洁只好开始整理这里的东西,把木柴叠好归位,上面盖上一块石板用来防水;将火石用绒草裹好放起来,虽然现在有这个据说能够保佑自己的珠子,但火还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心疼地轻轻弹了弹那些调料,将它们也放好。手上地匕首踮了几下,借着颈下的明珠光亮,想了一会儿,挑了一个和小女孩不一样的方向,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
明光城。
那是绵延几十里的庞大建筑群落,重门叠户,回廊高牙,全都是明光城的屋宇。地上巨石铺路,皆为水洗青砖,光洁似玉;路旁灯火分列,尽是铜盏铁杆,仙芒如昼。皇皇数千院,堂堂十万人。明光城用接近永夜之前的生活来表现自己的强大,而这个静伏在大陆东南陲的庞大势力的确强大无匹,护佑着围绕它而居住的无数人。
明光城的中部,是明光城的最核心区域,即是明光掌宗之人当代明光真人的居住与明光城的议事之处。
周围自有长老殿若干,要院不计。
在首席长老院的后面,有一栋小楼。小楼虽小,却是精美至极,门前竹影摇曳,庭后花草生香,更兼檐衔飞禽,柱雕走兽,朱漆碧瓦,雕梁画栋。自成一片小天地,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
只听得「咯哒」一声,小楼二层的窗户被推开,缕缕烟气从房内飘出,烟气清香,令人闻之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楼上住着一位年轻人,他姓邵名侠,正是明光城首席长老。年仅十六岁,刚刚成年,便已经踏入「大宗师」的门槛,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不出意外,明光城下一位宗主必是他无疑。
二层楼上有一盏灯亮着,非是烛火,乃是仙术光辉。这仙术光辉猛地变幻起来,幻化出一道弧形,恰似人口,这「人口」开合,竟然说起话来。
一只小狗从窗台跳下来,带上了窗户,直扑卧室而去。
「别捣乱,我起来了。」只听见一声抱怨。邵侠穿戴整齐,从床上起来。只见他剑眉星目,沈腰潘鬓,的确是一表人材。
他一把提起那只小狗,也不管他的叫唤,摸摸它头,把它扔到了那盏灯下,这才和那盏灯打了个招呼,走下楼去。
从一楼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长剑,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