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望见这紫色宝塔,先是一愣,随即面色一变,手往空中一挥,一道夺目的白光打上天去,形成一柄长剑的样子。潘逸如是在空中打出三道信号召集弟子回城,口中喃喃道:「紫霄阁?怎么会是紫霄阁?难道紫霄阁还有传人?」
他口中的紫霄阁,乃是永夜之初被灭了传承的一个仙宗,实力算得上强大,然而在无尽黑暗面前毫无用处。
潘逸想了一会儿,向紫霄阁位置御剑飞去,徐永洁眼一花,潘逸已经不见踪影。心中却是传来一句话:「回城去,快些!」,是潘逸的仙术。
徐永洁撅着嘴,觉得自己最近两天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够用,去个秋市也被打,下山来玩也不行。但是潘逸留下话来,徐永洁不能不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身材魁梧的长老,但是邵侠早就介绍过他,而且潘逸长老又没有说错,看上去有大修士来,万一开战,自己还是回去的好。
徐永洁正要回去,宝塔前忽然涌出了无数金光,轰然炸开。
金光的气息乘着风,被徐永洁闻到了。仙术气息虽然是叫做气息,但是并不是能被鼻子闻到的,需要用神识感应,徐永洁当然没有这种修为,但是他真的闻到了。
这味道十分好闻,胜过了一切徐永洁曾经吃过的佳肴的气味,胜过了杭城春日所有芳菲的香气,胜过了徐永洁闻到过的一切东西。这味道不光是好闻,关键在于对于徐永洁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一个小孩,假如他从未挨过饿,你给他饿上一顿,把一个他从未吃过的东西让他闻到,他也会想吃的。这种事情和经历无关,纯属本能。
徐永洁现在就觉得自己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本能的欲望在被勾起,在他短暂又不算短暂的生命中的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涌现出来,随着滚烫的血液流淌在身体中。
他再也忍不住,忽然狂奔起来,冲向了金色光芒出现的地方。这种冲动仿佛能够给予他无穷无尽的力量,徐永洁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跑得快过,一步步落在地上,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甚至地面也微微震颤起来。令人绝难相信此刻跑步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孩子。如果有人经过这里又闭上眼睛,或许会怀疑传说之中,人族在世间立足之初的大敌——混沌巨兽,重新降临了世间。
这种冲动在徐永洁以后的生命中会再次出现,一次又一次,或者代表着美好事物的来临,或者代表着一些令人绝望的东西。这次的冲动感受在今后历次中,不会是最强烈的一次。然而这是第一次,这预示着徐永洁的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的到来。
徐永洁此刻并不明白这一切,更不明白这次冲动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奇怪梦境中的董子登的缘故,他只想着去往那金色光芒出现的地方。
金色光芒不知有意无意,一次次在空中绽放,一次比一次更耀眼。
潘逸在宝塔前三百步位置落了下来,他看得真切,前面有一群人,其中三个人似乎是一起的,那有紫霄阁的传承的修士便在其中,另外有七八个人身上气息不弱,却看不出传承。他来得极是小心,飞剑贴地飞来,敛去了光芒,又有灌木遮蔽,想来不会太引人注目。
却听见身后远远有脚步声传来,潘逸一惊,回头看去,竟然是徐永洁。他冲了过去,拦住了徐永洁,低声喝骂:「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吗?」
徐永洁被拦住,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此时金色光芒又亮起,徐永洁忍耐不住,高呼道:「那光!」
潘逸一回头,看到金色光芒,眉头一皱,当下一手遮住徐永洁的眼睛,一手渡进仙元,让徐永洁清醒一些。
徐永洁眼睛被遮住,神智便清醒了许多,自己蒙住了双眼,示意潘逸不用在给自己渡进仙元了。
只是刚刚那一声高呼已经引起那边众人的注意。潘逸一见事已至此,也不必再有袖手旁观的心思,用仙元传出声音去。
「诸位在此打斗,所为何事?」
这声音在众人的耳后传来,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明明用上了仙元,却没有一丝仙元外泄,足见功夫。
除了场上紫霄阁的修士以及发出金色光芒的老头子之外,其余诸人,均是露出吃惊神色,跟着紫霄阁修士的一男一女还好,另一边的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潘逸让徐永洁背过身去,自己向那边走去。
施放金色光芒的老者停下手,拱手道:「老朽徐巍,见过先生。」说完手一拦,将要冲过来向潘逸动手的几人拦住。
紫霄阁修士也施礼,却没有自报家门。
潘逸还礼,道:「老先生是徐巍?」
「正是。」
「久仰久仰。」潘逸这话一出,紫霄阁修士身边的一男一女变了脸色,悄声向那修士道:「叔,他们不会认识吧?」
这三人不是别人,就是陈柏汶三人。
那老者面上的皱纹更深了些,向二人传音道:「看这人的衣着,明明就是明光城的长老,按理说不应该。难道,是明光城想整顿原野上的秩序吗?」
潘逸一脸笑容,向徐巍寒暄,徐巍没见过潘逸,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青衣是明光衣袍,心中虽然有些猜测,但也不愿现在点出,也是道:「不知道友上下?」
徐永洁背着身闭着眼睛听着动静,心中也是纳闷,潘逸师伯的交游还真是广阔。
而对于陈柏汶三人来说,看的分明,一步步行来的潘逸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对着自己笑的,心中更是捉摸不定,不知道这老者口中的明光城长老是来意如何。
潘逸笑容越发和气,道:「鄙人潘逸。」
徐巍又是拱手:「原来是潘逸道友,我等……」正想让潘逸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却听道潘逸慢悠悠地说到:
「忝为明光掌剑长老。」
徐巍脸上的笑容一僵,忽然见到自己等人身边升起了白色的屏障。
「好奸贼!竟敢还在明光城周围徘徊!真当我明光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