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摇摇头,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理清思路,对了,今天的王贵妃一反常态,对自己很友好,小落打翻盘子时是她最先出言惩罚小落的,又是她最先提议让自己到蔡玉瑶的寝宫换衣服的,难道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了,想到这里,紫萱脑子越来越清晰了,王贵妃的母亲昌平公主是宫廷政变的老江湖了,在兰陵城中势力盘根错底,但她的女儿入宫数载却不曾有身孕,而这个蔡玉瑶就不同了,虽然她的父亲蔡恒在杭州一带也是一方霸主,很有财力,但毕竟不是京官,对朝廷动向相对了解较少,因此他需要在京城找一个可以庇护自己的大树,而蔡玉瑶入宫不到一年就怀上了孩子,在后宫中也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与王贵妃结盟是必不可少的了。
如此一来,朝中有昌平公主和蔡恒结盟,后宫又有蔡玉瑶和王贵妃联手,交好,两方有共同的利益,这结盟联手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而念梅顾相一脉自然成了他们打击的对象了,自己因为是顾相嫡亲的外甥女,又进来陪念梅,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了。想到此,紫萱心里微微叹息,自己一个外人,本来没想过来卷入这朋党争斗之中,奈何莫名其妙的就卷进来了。许靖之见紫萱一脸怏怏的样子,他沉着脸对门口的太监喊道:“福海,请王贵妃进来。”
话刚落,王贵妃就被宫女扶着走了进来,大概是跪了很久了,她行走有些蹒跚,进来见了紫萱躺在软榻上,她脸色一沉,继而很快便对许靖之跪下呜咽不止,许靖之还没有开口,王贵妃便已经哭诉道:“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有何罪?”许靖之不咸不淡的问道。
“今日臣妾与众妹妹好意为玉妃设宴,本是为了庆祝她为皇室开枝散叶,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的孩子,想借此机会除掉梅妃妹妹的孩子,不想被纳岚小姐阻止了她的阴谋,她就怀恨在心欲对纳岚小姐痛下杀手,想除之而后快,臣妾也是一时不察,竟上了那贱人的当,臣妾本是好意让纳岚小姐去她那里换衣服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暗中指使她的丫鬟推纳岚小姐落水的。臣妾也是不知情的,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险些害了纳岚小姐,现在看纳岚小姐没事,臣妾也放心了,不然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说这些话时泪痕斑斑,满脸委屈,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复往日的娇艳,连紫萱看了也会信以为真,刚才在她进来之前,紫萱就一直想着她该如何推脱解释,没想到这招弃军保帅的计谋被她发挥的琳琳尽致,王贵妃本来一向与蔡玉瑶交好,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这么雷厉风行,几句话就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仿佛自己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紫萱也不由得佩服,真是虎父无犬子,既然她的母亲昌平公主那么厉害,想必她也不是吃素的,以前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许靖之听他说完,倒抽一口冷气,怒喝道:“朕将这个六宫之权交与你,你就是这么替朕料理的?若你真的力不从心你,朕看还不如让贤吧?”
王贵妃从未见过许靖之这样易怒,吓得她头垂的更低了,默默跪在地上垂泪不语。真是兔死狐悲,紫萱虽然心里厌恶,但也于心不忍,她轻轻拽了拽许靖之的袖子:“皇上息怒,既然王贵妃也是受人蒙骗,臣女也没事了,这件事就算了,快让贵妃娘娘起来吧。”
许靖之看了紫萱一眼,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对王贵妃说道:“既然纳岚小姐这么说,朕今日就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再追究此事,但是你失职之罪是不可免的,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罚俸禄半年,另外,自今日起,料理后宫之事就交与梅妃和独孤昭仪全权处理,你就好好清静一下。”
王贵妃听了浑身抖了抖,终于还是楚楚可怜的回答道:“臣妾遵旨。”她的目光审视而凝虑,眸子中皆是复杂神色,憎恨,厌恶,鄙夷忌惮,还有一丝挑衅,一时间五味俱全,半天她似笑非笑的道:“纳岚小姐今日的大量,我记住了。”
回到凤隐宫,念梅一看见被送回来的紫萱,立即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紫萱哭道:“萱姐姐,今天多亏有你在,若不是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着用手护着腹部满眼惶恐地说道:“吓死我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紫萱见她满脸恐惧身子瑟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她轻轻拍着念梅的后背说道:“梅儿莫怕,姐姐会护着你的,一定会保护你的,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们母子一定会平安的。”
念梅满脸感激之色,她垂首谢道:“多谢萱姐姐今日相救,萱姐姐的恩情梅儿没齿难忘。”
紫萱笑道:“你我本是自家姐妹,更何况我此番进宫就是为了陪伴你,来时舅母再三嘱托叫我一定看好你,若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向舅母交代,你又何苦这样计较?”念梅听了紫萱的话,抬头灿烂一笑:“嗯,我知道了,萱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这天夜晚凤隐宫内特别安静,深冬的虫子在夜间的叫声越发显得孤凄清冷,窗纱纱上的影子如鬼魅般晃来晃去。
念梅因为上午受到惊吓,晚上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入睡,她拉着紫萱陪她睡在自己平日里的寝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萱姐姐,你知道吗?今日你落水飞琼救你上来时,陛下他正好经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抱着你直奔太和殿了,他当时的神色是那么担忧和恐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陛下这种神情,这么担心在意一个人。”念梅喃喃低语。
紫萱嗯了一声,说道:“梅儿忘了,我曾经救过他,他今日担心我也是应该的,救命之恩,人之常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