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敢说出口,一是考虑到回雪毕竟年幼,不能毒害纯洁的青少年,而且是古代人,毕竟跟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前卫女性有一定的差距的;二是紫萱前世的爱情失败,致使她对爱情比较恐惧,一直坚持同学少年不言情的思想。软磨硬泡终于成功胁迫回雪搞到两套男装,穿戴完毕从后门悄悄的恶溜了出去,到了大街上,紫萱发现这都成兰陵的布局设计跟唐代长安的差不多,有若干条纵横大道把全城隔成一百多个方块行的区域,这区域叫做‘坊’,‘坊’的四面有围墙,有东西两面开门的,有东西南北四面开门的,两面开门的坊内有一条贯穿东西门的街,四面开门的有东西门和南北门两条十字形的街。里面还有许多小街巷,坊内大部分是住宅,也有寺观名胜和酒楼茶馆,旅店以及其他各种行业。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皆可媲美唐宋。紫萱心里大为遗憾,此等太平盛世中国史书中竟会没有出现,这滚滚历史长河东流而去,到底淹没了人类多少文明呢?
以前仅知道什么古巴比伦空中花园以及玛雅文明消失了,现在眼前这一切又何尝不是。继而一阵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
回雪叫了半天她都没反应,于是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小姐,哦,不,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事。”紫萱回过神来又想管他呢,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来日喝凉水。
既然命运之神牵引她到这里来见证这一切,她就要以一个过客的眼光观察周围的一切,至于以后是否真的会消失那又与自己何干,毕竟人短短几十年寿命和宇宙相比太过渺小,又何需庸人自扰呢?
想罢,她精神大振,招呼回雪去玩,一会儿买把廉价的桃木梳子,一会儿买只廉价的头钗,紫萱前世是很喜欢这些小玩意的。
最后累了,来到一个小摊边吃混沌,吃着吃着,发现一个八九岁的黑乎乎的小女孩正望着她们发呆,还不时地舔着嘴唇,紫萱问:“小妹妹要吃吗?来,哥哥请你吃。”
那孩子羞愧的摇摇头:“娘病了,弟弟也饿,我可以带回去给他们吃吗?”
“紫萱一阵心酸,她说:“你先吃,待会儿哥哥再多买点送你回去。”
说着,接过回雪递来的碗送过去,那小女孩似乎考虑了一下,拿过去狼吞虎咽的低头吃,回雪眼睛红红的说:“你别急,还有,慢慢吃。”
随后,她俩人又买了许些东西送那小女孩回家。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到了一处极为荒凉的区域,到处一片狼藉,一大群乞丐东倒西歪地躺在哪里,接着到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小帐篷里面,那女孩笑嘻嘻地说声到了,当她们走进去时看见一张草席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旁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男童,小女孩高兴地说:“娘,醒醒,我们有吃的了。”半晌那妇女才睁开眼睛问:“我儿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那女孩说:“不是,我今天碰到两个好心的哥哥,东西是他们买的。”
那妇人赶忙起身道谢,回雪扶起她说:“大娘使不得,使不得。您先吃些东西,待会儿我们帮您找个医生看看。”
那妇人叹了叹气说:“这里谁愿意来呢,我们也没银子看病,只有就这么拖着。”
紫萱问:“我们方才见那是市景繁华,一片盛世,外面怎会有如此多的难民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等本不是这京都人氏,只因夏季雨水过多,河水泛滥淹没庄稼粮田,特到此避难,外面的乞民还是少数,城外更多。因人数太多,官府不许灾民入城。唉,这该如何是好,苍天见怜阿?”紫萱气愤问道:“怎么朝廷不管呢,难道就由他们自生自灭么?”
“说是朝廷给发了赈灾银两和粮食,可是官场腐败黑暗,官官相护,真正到老百姓手中又所剩无几。”
“那皇上就坐视不管么,我还以为他多么圣明呢?”紫萱道。
“嘘,公子休要再提,要犯欺君之罪的。”紫萱便又命回雪请了医生,并将身上所带的钱全部买了馒头分给外面的饥民。
可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那些人还是感恩戴德。
紫萱突然心里很沉重,感觉自己很难无能为力,她想起前世,国家无论哪有难,都是八方支援,什么九八抗洪,五一二地震,无论再大的灾难集全国之力都能渡过。
可现在一个小小的洪水竟能将人逼迫到如此惨境,这是她突然无比怀念社会主义,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它的好呢?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不说话,回雪安慰她说:“小姐,别难过了,你已经尽力了,总会有办法的。”
紫萱突然转过身严肃的对她说:“不,回雪,我没有尽力,你看,当我们整日在府中锦衣玉食的吃,绫罗绸缎的穿时,可曾想过还有这么多人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可是,小姐,”回雪低声道:“他们出身低贱,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紫萱摇摇头:“回雪,你还是不懂。”是啊?她说这些话时竟觉得十分苍白,因为没有人可以理解。
回到潇湘馆时已经很晚了,月妈妈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着她们进来,紫萱转过身对回雪说:“你先回去休息,我没事。”
回雪一脸不安的问:“小姐那你……”
“没事。”紫萱摆摆手随月妈妈进屋,两个人就这么对视良久,月妈妈冷冷地说:“小姐,你可知错。”
紫萱说:“对不起,我不该回来这么晚。”
“还有呢?”
“嗯?”紫萱不明就理地问。
啪的一声,月妈妈随手从桌上摔下一个茶杯说:“你一个官家姑娘,整日不安分,平日里也就罢了。如今越发轻狂了,竟然穿男子衣服出去瞎混,那些个低贱灾民的恶事也是你可以管的,成何体统?”她说这些话时分外冷冽,竟是紫萱往日不曾听到过的冷酷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