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外面,夕雪发丝狂乱的在空中飞舞,血红的眸子邪意而霸狂,犹若鬼魅,丝毫再没有半分娇弱维诺的样子,她身子颤抖得不行,双手骨骼喀嚓作响,手指紧紧握住园外的石门,门框在指力下几成飞灰,随之留下几个深深的指印,全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那样焚心刺骨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站立,止不住的气血奔流,吐出来的不知道是鲜血还是心底的泪。
她多么想要冲进去抱着她,亲吻她眼角的泪水,告诉她:阿紫,你别哭,你别伤心,你还有我。
她的笑靥是她永生的天堂,而她的哭声则是她凌迟的地狱。江山如画,千秋万代,乃至,红尘阡陌,众生万象,原来都还抵不过她眉间一滴清泪。原来自己,哪怕湮灭了天地也只想要看到她她如花的笑靥。
可是,她曾说过,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最爱的人就在里面,为另一个男子哭得撕心裂肺,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做。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都是他的报应!
再也忍不住了,她转身仓皇地逃离,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墙壁,她终于落荒而逃。原来这就叫自作自受!还能有什么方法再挽回?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继续爱着自己?
没有人知道她仓惶的转身时心碎得洒落一地,说不清是懊悔无力还是什么,只是痛!她的痛于她便是千倍万倍的痛。可是,纵然痛彻骨髓,心碎欲断,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说过: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是啊,她已经这么瞧不起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怎么办?除了默默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起伤心,一起痛之外,还能做什么?
里面的女子哭够了,泪水流完了,剩下的便是一片决绝的冷酷。
再睁开眼,莫愁眼底只余坚定,不顾一切的坚定。
哥哥,我不会忘记你的叮咛嘱咐的,你让我登上王位,君临天下,我答应你便是,你看着吧,我这就做给你看,我这就替你报仇,让他们一个个国破人亡。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从公主府出来,莫愁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命人直奔慕容府。
这是莫愁登基之后第一次来,上一次来还是去年的中秋节,就是那在日他们遭到了慕容郇的暗算,还差一点走到无可挽回,至那之后莫愁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她偶尔会命人接柳淑清进宫小坐片刻。慕容云翔出事后慕容郇对她更加敌视了,连朝也不肯上,哪里还能见到半分面?这些日子她听说柳淑清的哮喘病又加重了,一直不断地命人前去探望,但是一直被慕容郇挡在了外面,见不到人,送去的补品也被全数退回。莫愁也是心里着急,投鼠忌器。
到了慕容府,开门的管家慕容德见是莫愁,脸色一变,继而意识到了什么,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口里称道:“原来是陛下,奴才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莫愁并不在乎他的恶意奉承,淡淡地摆摆手,“候爷在吗?朕今天是专门来找候爷的,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慕容德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回到:“候爷早就交代过了,若是陛下前来,就告诉您,他不在,请您还是回吧。”
莫愁漠然地瞟了他一眼,“若是朕今日一定要见候爷呢?”
慕容德看到莫愁身后除了车夫再无旁人,仗着胆子地说,“这里是侯府,容不得旁人做主。”
莫愁冷冷一笑,“大胆,你不要忘记了,第一,我就是慕容家的人,不是旁人。第二,你似乎还忘了在跟谁说话,朕如今不是那个毫无实权的未央公主了,朕现在是一国之君,手握生杀大权,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朕跟你客气是尊重你,你不要给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缸,还不快让开!”
说着不顾慕容德脸色阴沉,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自径走了进去。
“阿德,你在外面跟谁说话?”客厅里慕容德听到外面的争吵声,问道。见是莫愁进来,脸色不由得一暗,“妖女,你还来做什么?”
莫愁淡淡地望了慕容郇一眼,他如今两鬓已经斑白,气色很不好,火气也大得很。
一想到这一切或多或少跟自己有关,莫愁不由得心中一软,语气也柔软了三分,“祖父,我今天找你有事商量。”
“住口,我不是你的祖父!”慕容德高声说道。
“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这是天下皆知的。”莫愁轻声地说,“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置气的,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慕容郇斜视着莫愁,冷冷的转过身去,半天才淡漠道:“你如今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还要耍什么诡计?”
莫愁脸色一沉,半天才出声,“我要向其他两国出兵。”
“什么?”慕容郇身子一僵,冷笑道:“你疯了,现在你初登帝位,国家一切根基上不稳,你这么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莫愁嘴唇却紧抿着,好久才说道,“因为他们对哥哥出手,我要报仇。”
“报仇?”慕容郇讥诮道:“我倒是小看了你的野心了,原来你的心思不在宸昭国,而在这个天下,口气倒是不小。”
“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所以你就用翔儿做借口,当做你出兵满足私欲的幌子?你倒是深谙帝王权术,懂得物尽其用。他活着你利用他坐上了皇位,他死了,你竟然也不肯放过他,还要利用他出兵,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意已定,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莫愁冷厉地说:“这个是哥哥要我这么做的,我一定要达成他的心愿。你不是一直希望得到着这个天下么?”
慕容郇猛地咳嗽几声,脸色更难看了,“我不是希望得到天下,我只是希望翔儿他能出人头地,不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业。所以我从小一直教育他,对他给予很大的希望。但现在你看到了,你是毒药,自从你出现,翔儿的斗志被你消磨殆尽,他的一世英明已经毁在你的手上。如今,连命也搭上了。以前我还不明白,当初我提出联姻时翔儿怎么不反对,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同意用婚姻做筹码,后来才明白,那件事至始至终都是他在暗中动手脚,他早存了那份心思。他那天才见了你一面,怎么就会陷入得那么深呢?你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