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着他的。”莫愁倔强地说。
“妖女,这个时候了你要还狡辩,翔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会有活命?”慕容郇怒吼,“为什么掉下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跟着他跳下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没有,我没有害死哥哥,哥哥他也没有死,我也从来没有怨恨过……”莫愁抱着头,无力地滑跪到地上,眼泪像洪水一样涌出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这个贱妇!你不要我说,那你还我翔儿啊,你把翔儿还给我。”慕容郇眼睛通红,声音沙哑的喊道。
莫愁面色发白,嘴唇却紧抿着,突然觉得很累,她冷冷的转过,一字一句地说:“请候爷不要胡说,哥哥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如今已经怀了哥哥的骨肉了,他一定不忍心我一个人孤单地活在这个世上,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慕容郇。
打发走了慕容郇,莫愁陷入无止尽的黑暗中,太多的痛苦让她潜意识地想要躲避入沉睡的深渊之中,太多的疲倦迫使她无意识地想要永远地躲避下去,可是现实却让她一次次醒来。咬着牙,死死捂住身子摇摇欲坠,越是他不在身边,自己越要坚强,没有人会在她迷失道路的时候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在这个迷宫一样皇宫里面到处焦急地寻找她的身影,没有人会在灯光下一字一句地念着奏折给她听,所以,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守住了,她要按照他的意愿好好地活下去,为他活。
“公主,您醒醒,喝杯参汤提提神,您已经工作了一宿了。”莫愁被一个轻柔的声音吵醒,醒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书房中呆了一夜了。
这些日子不再,朝中积累了很多奏章,很多事情都要她一个人断决,莫愁在总是在白天打足精神处理繁杂的事情,然后到了晚上,在漫漫长夜里,整夜整夜的不休不眠去思念慕容云翔,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是回忆越会疼痛,但越是疼痛却越想去回忆。
“这些天以来,您一直昏昏沉沉,行尸走肉一般,时好时坏,整个宫里的人都着急地不得了。朝中的各部官员已经吵得昏了头,全靠着傅尚书和和郑将军在支撑大局。”宫女在莫愁的耳边轻声说道。她的语调里,有难以掩饰的自责,和担忧。
伴随着她的话语,莫愁茫然地抬头,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彻底呆住了,这个人不是夕颜却又是谁?
“你是……夕颜,颜姐姐……”
女子温婉一笑,轻轻地抬头:“公主也认识夕颜吗?”
“你,不是她。”然而在看到她第二眼时莫愁确定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以前的夕颜骄傲,傲慢,对人不屑一顾,眼神中永远有一层旁人看不清的迷离色彩,而眼前这个宫女她却单纯,朴素,眼底清澈,一脸无害。若说夕颜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么她就是一株风中的野百合。
“夕颜是我的一个故友,她冷漠起来像一块坚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热情起来像一把大火,可以燃烧整个宇宙。我很喜欢她……”莫愁像似陷入朦胧混沌的记忆中,缓缓地说道:“虽然她有时会阴晴不定,性子难以捉摸,爱乱发脾气,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那个时候我唯一可以谈心的人。我那个时候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跑去找她,腻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天马行空的聊天,可惜后来……我竟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我身边这些人都一个个离我远去了,你说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我呢?”莫愁淡淡地说,语气中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身后的宫女微微垂头,听着莫愁唠唠叨叨地诉说,她眼角微红,眼中闪过莫名其妙的彩色,有关切,有灼热,有急躁,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自责懊悔。甚至在莫愁不经意时转过身悄悄拭擦一下眼角。
“您别说了,先喝了参汤了。”
莫愁点点头,接过参汤,仔细地审视了她一会,“你叫什么名字?你跟夕颜姐姐长得真的很像呢。”
宫女眼角水光闪烁,“奴婢叫夕雪,夕颜,她正是家姐。”
“你说你是夕颜姐姐的妹妹?”莫愁微微震惊,她以前在沉香阁时曾听夕颜说起过她还有一个妹妹,后来两人走散了,就从此没有了联系,没想到机缘巧合,如今时过境迁至际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她的妹妹。
“奴婢也是前三年姐姐出事以后才知道的,等我赶到兰陵,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我想法设法托人赎出姐姐的尸体,并带着她回到家乡安葬了。之后我便一直四处讨生活,直到前些日子见外面告示上说宫里征召宫女,我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来碰运气的。”夕雪低低地说,“我们家已经没有人了,请公主您大发慈悲,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莫愁心中一阵怜惜,当初自己只顾着为夕颜伤心,却从未想过帮她寻找家人,既然现在遇到了她的妹妹,怎能不好好补偿她一番。
“你放心,”莫愁拉起跪在地上哀求的夕雪,“夕颜是我的姐姐,你既然是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你以后不要做这些粗糙的活了,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会照顾你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我就叫你小雪,你唤我莫愁姐姐即可。”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夕雪不可置信地说。
莫愁郑重的点点头,“可以,我会像夕颜姐姐一样疼爱你的。”
夕雪缓缓扬起头来,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地欢喜,眼中似乎有幸福的光芒在流转。
我要的真的不多,哪怕只要可以这样守着你,陪着你一起痛也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