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冷厉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清晰地传到寝宫门口剑拔弩张的人耳朵里,虽不见其人,却让人有一种寒彻骨的冷和傲。
柳御寒被这道声音给喝住,一愣回头,人群已经自然地让出一条道路来。自远而近的男子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眉间朱砂娇艳欲滴,姿态潇洒飘逸,温雅中自有一股凛然态度,贵气逼人,不怒自威!他此刻目光中寒意逼人。
莫愁看见了缓缓而来的男子,心头不由得一松。
“诸位都是朝廷重臣,现在在这里逼迫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慕容云翔冰冷的语气露出淡淡的嘲讽,他冷冷扫过众将,被他眼睛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是驸马慕容公子。”不知是谁叫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从刚才起就未移开过,大家都翘首企盼的望着他。
“慕容公子这话是何意?”齐皓一脸惊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用不着你来质疑。”凌厉的眼光一闪,“在此刻,皇上选择见未央公主,那就是信任未央公主,你们若敢为难她,”慕容云翔的声音一顿,看向杀气凛凛的柳御寒,声音突然生冷,像地狱里的修罗,“杀无赦!”
“翔儿,我是你的舅父。”柳御寒大声说,“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未央公主是我的妻子,我决不允许任何伤害她半分,任何人都不可以。”慕容云翔脸上冷得如严冬冰棱,冷酷无比。
“你,”柳御寒气得脸色紫青,“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皇宫外面已被包围住了,京城以及周围几个重要的城镇已被我控制,来京城必经的路上增设关卡,强制戒严了,边关军队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到达。现在京城几乎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了,你们根本无法调遣军队,传递消息,所以你们觉得这么逼宫可以成功么?”慕容云翔淡淡地讥诮,“皇上现在重病,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却在这里兵戎相见,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吗?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你们承担得起吗?就算你们承担得起,你们想过自己的家人吗?连累他们无辜背负这样的骂名,你们忍心吗?若你们就此放下武器,各自离去,朝廷决不追究,若还执迷不悟,就以谋逆罪论处,决不宽饶。”
慕容云翔一席话说的恩威并施,那些大内侍卫都纷纷放下武器,诸位大臣也突然静了下来,多数官员的目光竟然是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慕容郇,因为他始终在朝中有很高的威望。
“慕容候爷,您看?”柳御寒看到侍卫们纷纷放下武器,一时慌了,没有了主意。
慕容郇不发话,他只是看着慕容云翔,看着莫愁,狠狠地盯着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紧握的双手,气氛就这样尴尬的凝在那儿。
齐皓急道:“候爷,世子年轻,您倒是拿个主意?”
慕容郇走到慕容云翔面前,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真的决定了?你知道你要放弃的是天下多少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不后悔?”
水唇轻扬,慕容云翔深深看着身边的女子,笑静谧如水,眸子里折射出缱绻而坚定的光芒:“不后悔。”
慕容郇仰天长叹,冰凉的目光直勾勾地瞅着莫愁,“未央公主,你是这世上极为幸运的女子。希望你惜福,莫要辜负了翔儿的一片痴情。”
然后,他回头对柳御寒齐皓他们说:“咱们走,叫他们都散了吧。”
“可是,候爷就这样……”柳御寒似有不满。
莫容郇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脚下虚浮的退了出去。
接着,那群大内侍卫也纷纷跟着出去了。
莫愁看着身后的禁卫军,对李毅点点头,他们也快速的退了下去。
一场宫廷政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这时,宫门再次开启,小玄子奔了出来:“皇上有旨,宣慕容公子进去。”
莫愁一怔,牵着慕容云翔便立刻朝寝宫奔去,却被小玄子挡住:“皇上只要慕容公子一人进去。”
莫愁不解的望着慕容云翔,他只是握了握莫愁的手,“放心。”
莫愁点点头,看着他被带了进去。
一炷香之后,慕容云翔缓缓的出来,沉重的看着莫愁,缓缓地吐出四个字:“皇上驾崩。”
莫愁身子一晃,他及时扶住了。
接着,外面的大臣纷纷跪下,口中齐声呼唤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驾崩!”
随着内侍尖细悠长的送驾声响起,巨大的悲嚎声顿时在殿内殿外响起,绵延的丧钟响彻整座宫廷,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线,大地沦入黑夜之中,白惨惨的灯笼被壮起,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声和哀痛,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已经无人能分辨的清了。
莫愁一个人跪在寝室内,她的眼睛有干有涩,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流在故事的结尾,流在一切结束的时候!
在她身后是大片挥泪哭喊的老臣,嫔妃,宫人,他们分成各个派系,泾渭分明的簇拥在一处放声悲呼。人那么多,可是莫愁仍旧觉得大殿空荡荡的,夕阳落下,白月升起,惨白的光顺着拉起的窗照在她单薄的背上,像是冰凉的雪,那般冷,那般刺骨。
延昭帝大丧,举国同悲,一年间不许娶嫁,人人素衣,一时之间整个国家为这个少有的睿智之君吊祭,秋风卷着艾草,就在西北战事将起之际,宸昭国丧临门,原本为了帮助南郡牵制西梁兵力而在边境集结的军事演习也被迫停止,整个国内,一片愁云惨淡。
之后,太监总管小玄子宣读遗诏,延昭帝的最后遗诏竟然是一封罪己诏,诏曰:“朕近日查明宸昭前纳岚相国谋反,通敌卖国一事纯属诬构,乃为有心之人诬陷,朕实感愧疚,昔朕得以即位,纳岚相国功不可没,然朕轻信佞臣谗言,反使忠臣良将蒙受不白之冤三十数载,以至累及贤后纳岚皇后无辜丧生,与朕从此天人永隔。朕之心中犹如刀割,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