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听话,爹爹很快就去找你。”中年男子看着女儿,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茵儿!我的好茵儿!”一个****把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
“好了夫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中年男子将夫人揽了回来,把小女孩往前推了推。
旁边的小侍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亦是满脸的泪水:“老爷夫人放心吧!奴婢一定保护小姐周全。”
中年男人使劲点了点头:“好好!快些走吧!”
墙下面有一个半米宽的狗洞,小侍女先爬了出去,又回过头来接应小女孩。小女孩慢慢地倒退着爬了出去,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黑衣男子领着一帮举着火把的侍卫缓步走了过来。
小侍女拉着小女孩没命地跑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一边哭喊道:“我不要走!我要爹爹!我要娘!”
一直一直地跑了大半个夜,最终两人摔倒在一块荒地里,冬天的土块异常的坚硬,磕在身上异常的疼。
“我要爹爹!我要娘!”小女孩哭喊道。
小侍女满脸泪水,把小女孩紧紧地抱在怀里,嘤嘤地压抑地哭泣着。
“上前面看看!”冷厉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伴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漆黑的夜幕下出现了点点的火把。
小侍女顿时脸色煞白,轻轻柔声哄道:“小姐不哭,不要出声。”
小女孩也是受了惊吓,愣愣地点着头。
“小姐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声,好吗?”小侍女微微笑着,满脸泪花。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抹着小侍女脸上的泪水。
小侍女把小女孩放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火把,咬了咬牙大步朝另一个方向急速跑去。
“在那里!快点追上!”一只只火把转了个圈,渐渐远去了。
小女孩紧紧蜷缩着身体,在黑夜空旷的荒野里低低地颤抖着呜咽着。
当黎明来临时,小女孩踏上了寻找的旅途,爹爹说过很快就来找她的,爹爹说过的!
摔过很多次跤,挨过很多的饿,还走错过很多的方向,过了八个白天又黑夜,终于重新回到了京城。顺着记忆的路回去,却见昔日的家里已是一片灰黑的焦土。
街上有喁喁的人群,挤挤挨挨地往广场上涌去。小女孩跟随在人群后面跌跌撞撞的,去了广场。
好多人。好多穿着白衣服的人。
背上插着长长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
应强、应稳、应直、应松、应北、应长乐、应长喜、应长顺、应起霖,应起霖,应起霖,应起霖……
爹爹的名字怎么会在那上面?小女孩在人缝里努力地向前挤去。赫然间发现插着牌子的那人正是她的爹爹,旁边还有娘、二娘、三娘、二哥、三哥……原来爹爹在这里呀,害得她一阵好找。小女孩顿时满脸笑容,抬腿就要扑上前去。
忽然间沉厚的钟声响了起来,小女孩抬头四处张望着,那么大个轰鸣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再回头时却发现爹娘后面站着一个个举着闪亮钢刀的大汉。
高高的台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正是那夜里见到的那人。
低着头,眉目冷峻,只听他缓缓张口:“行刑。”
“嚓”“嚓”“嚓”“嚓”“嚓”“嚓”……
冰冷闪亮的钢刀齐齐挥下,一颗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落下来,满腔的鲜血喷涌飞溅,染红了长长的石板长街。
爹爹不见了。
娘也不见了。
“爹!”
“娘!”
小女孩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压抑的嘶哑的哭喊声囚困在嗓腔里,到处肆虐着冲突着咆哮着寻找着出口,最终变成两行咸咸咸咸咸咸咸咸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高台上的黑衣男子眉目冷峻,满身冰冷。微微皱眉慢慢抬起头来,那冰冷细长的眉,那冰冷黑亮的眼睛,那冰冷直挺的鼻梁,那冰冷微薄的唇,那冰冷淡漠的脸庞赫然是,师父。
恍如一场大梦,梦里三生。
恍如一场隔世,隔世惊情。
叶殊慢慢睁开了眼睛,泪水已是湿了半个枕。
应贵妃怔怔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纱布,愣愣地看着她出神。
“你是谁?”叶殊忽然间问出口,满脸的泪水,心下很疼很疼很疼。
比身上的伤还疼。
应贵妃恍过神来,微微一笑已是泪水下来。
“茵儿,我是姑母呀。”
“姑母?”叶殊脑子有些空白,太多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纷繁混乱地理不清楚。
应贵妃轻轻拭去了叶殊脸庞上的泪水,轻声道:“茵儿,我是姑母呀,你不记得了吗?”
叶殊愣愣的,脑海里一直定格在最后的画面,那个反反复复的噩梦,那个总是模糊不清的冰冷身影,慢慢浮上眼前,越来越清晰,最终定格成师父冰冷的脸庞。
不。这不是真的。叶殊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大颗的泪水掉落下来。
“茵儿?你怎么了?不记得姑母了吗?”应贵妃微微皱眉,一脸的担心。
“茵儿?茵儿是谁?”叶殊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应贵妃,脑子一直处于当格中。
应贵妃脸色越发惶急起来,眼里满是悲伤,轻轻地柔声道:“茵儿是你呀,茵儿不记得了吗?”
万千的画面旋转旋转,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世界,她是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再一次睁开眼睛,卧拥着温暖的棉被,师父一双清冷淡漠的眼神,里面却有丝丝的关怀。
多少次睁开眼睛,触目的陌生,心底的害怕,是因为有师父在,她才有勇气去面对,去接受。
以为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
却怎知,夜夜的噩梦里,那个冰冷的身影是他?
这噩梦,是那个“茵儿”的记忆吧,叶殊嘴边漾起一丝苦笑,泪水止也止不住。
要怎么止住?
“茵儿,想哭就哭吧,有姑母在这里,不用害怕了。”应贵妃轻轻抚了抚叶殊瘦削的脸庞,一阵动容。
叶殊摇了摇头,忍住泪水:“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