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敲了几下,萧洒那边得到回应,压低声音道:“王爷?你还好吧?”
萧倾城集中听力,沉声道:“没事,怎么了?”
“小柔说她已经撬开左脚上的铁锁,但是右脚上的只怕还得三四天功夫,让我跟王爷说一声,怕你着急。”
墙壁有些厚,隔音效果很不错,萧倾城又听了一遍才听清,敲了敲墙壁回道:“让她小心一点,别伤到自己,实在撬不开就算了吧!”
话说这屋里的用品一应俱全,却没有一样坚硬的物什,就连窗搭子都换成了木头的。饶是几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也拿这沉重的脚镣无可奈何。前几天萧柔突然从床和柜子中间的缝里搜出一根锈蚀的铁钉,顿时如获至宝,连着撬了四五天,没想到还真把那脚镣撬开了。
“王爷,李晏起还没来吗?这到底要关多长时候?”萧洒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萧倾城简短地回答,其实他心里也没谱。自从被关进这里,每日只有送饭打扫的小厮出出进进,李晏起再没有出现过,他们被隔绝起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爷,这么久没有消息,墨林军会不会起疑心了?他们会不会来京?”萧洒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期待地问道。问完了又觉得自己傻,他们来京城,只有慕容嫣知道内情,萧倾城还特地嘱咐过她,万万不能走漏消息。
“放心吧,嫣儿她不傻。”萧倾城道,“罗长歌若是还没有察觉,那他就是头猪了,墨林军来这里是早晚的事,估计也就这两日了。”
萧洒在那边应了一声,心下里愧疚万分。若不是为了救他,萧倾城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他何德何能,让王爷为自己如此赴险?
似乎是知道萧洒在想什么,萧倾城笑了笑,抬起手来在墙上敲了几下,两长一短,两短一长。微微过了一会儿,那边也响起敲击声,同样是两长一短,两短一长。
那是他和萧洒萧柔三人的暗号,意思是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曾经在柔西高原上守陵的那段艰苦岁月,他们三人就是靠这个信念坚持下来的,相互鼓励,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抬头看向外面,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开了,在细细的轻雪中开得灿烂,萧倾城远远地看着那几株梅花,看得出神。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前夜里满城都是厮杀声,西城那边的火光烧了一夜,估计是季文泰的兵马杀进来了。这两日城中平静了许多,应该已经平定下来,就等最后改朝换代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要被关多久。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关押他们的人伺候的很好,应该不是想杀人灭口。既然不为人,那就是为财了,萧氏手中掌握着盐铁券,没有人不眼红。可是扣押他的人,到底是谁?李晏起到底是哪一方的?
萧倾城首先想到了季文泰,但是马上又否定了。季文泰不可能扣押他,凭着他对叶殊的情意,他即使再想要盐铁券,也不可能做出让叶殊伤心的事。
想到叶殊,萧倾城心中又是一痛,默默闭上了眼睛。
两年了,叶儿,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我寻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到你?
难道两年时间,还不足以消除你的怨恨?
你为什么还不肯回来?
难道你真的认为,季文熙是我害死的吗?
叶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叶儿,我萧倾城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叶殊一行赶到京城外的时候,罗长歌前来接应,高墙里面打的正热闹,墨林军并没有去搅合,往南驻扎到滈京,静观其变。
已经派出几队侦察兵前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混进城找找自家王爷,罗长歌并没有直接打出要人的旗号,暴露己方目的。
叶殊称赞他做的很好,她本就不想让墨林军和季文泰站在对立面。
又询问了兵力部署等诸多问题,罗长歌一一回答了,末了,看着叶殊欲言又止。
“罗将军,还有事吗?”
“没,没事,路途劳累,王妃你先休息吧。”
“我没事,你有事就说,不必顾虑。”叶殊看他满脸迟疑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虽然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精神却很好。自从一看到京都那灰色高耸的城墙,想到萧倾城就在那里面,全身上下的神经就忍不住兴奋,一点困意都没有。
“回王妃。”罗长歌抿了抿唇,沉声道,“出了件棘手的事,属下也不知道这是件喜事还是祸事。”
看到罗长歌那一脸郑重的样子,叶殊坐直了身子,脸上表情也严肃起来,静静等着他说。
“昨夜派去的第一队侦察兵回来了,他们没能进到城里,不过带回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浑身浴血,受了重伤,另一个少年毫发无损,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样子。属下怀疑……”罗长歌抬头看了叶殊一眼,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属下怀疑那个少年是天启帝!”
什么?叶殊霍然站起身来,大惊失色:“他们在哪?带我去看看!”
“正在后院侧厅关着。”罗长歌也站起身来。
叶殊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罗长歌猛然间伸出胳膊拦住叶殊,单膝跪下拱手道,“王妃赎罪,属下有一事相问!”
叶殊皱皱眉头,压下心里的惊慌,道:“问吧。”
罗长歌抬头看着叶殊:“属下想问王妃,如果那个少年真是天启帝,王妃准备怎么办?”
目光悠地一颤,叶殊看了罗长歌一眼,眼神复杂。转身走回到桌边,叶殊坐下来问道:“你想说什么?”
感叹于叶殊的镇定,罗长歌依旧跪在那里,目光炯炯:“王妃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登上凤凰宝座,母仪天下?只要我们手上握着天启帝,平王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凭着王爷的雄才大略,坐上皇位绰绰有余,朝廷对萧王府向来不仁不义,我们又何必那么仁慈,谨守什么孝悌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