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泰?谢欢不由得疑惑起来,一时间斟酌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勒川睨着眼睛一脸冷酷地说道:“不管嫁没嫁过人,叶殊她失忆了,现在的她是明安巴雅尔,是朕的妃子!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季文泰,想要人,没门!”
脸上的表情换了几换,谢欢慢慢笑了起来,原来他是误会了,以为叶殊嫁的人是季文泰。不过这样也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垂着眼帘默默思索了半晌,谢欢轻笑道:“陛下放心,谢欢并不是谁派来的,明安姑娘是陛下的妃子,谁都带不走。”
勒川的目光在谢欢脸上转了几转,似乎是在琢磨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抬眼紧紧地盯着勒川,谢欢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说道:“谢欢此来,是为了向陛下要一句话。”
“什么话?”勒川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冷傲无比。
“你要向我保证,好好对她,这一生都不会负她。”谢欢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否则,我不会饶过你。不管你是什么陛下,谢欢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样冒犯的话,勒川心下里一惊,却并没有动怒,他默默地注视着谢欢,良久,沉声道:“我保证。”
谢欢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了。
没心事了,酒也喝得酣畅,谢欢端着酒杯和邻席上的人连干了十余杯,依旧精神抖擞,脸上笑容不减。和他喝酒的人原本欺他是中原人,又生的一副女相,想着把他灌倒在地上好骋一骋草原勇士的威风,结果却没想到,谢欢的酒量这般好。
嘴里逞强又嘟囔了几句,那人端着酒杯说要再去别桌上喝几杯,灰溜溜地逃跑了。谢欢眯着眼睛笑了笑,也不在意,端着酒壶自斟自饮,却是越喝越清醒,怎么都喝不醉。
夜里下起轻飘飘的小雪,晚宴正是热闹的时候,一群白日里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们放松起来,拥着美姬品着美酒,放浪形骸。一个高鼻深目的栗发美姬轻轻柔柔地凑过来,细白的玉手搭上谢欢的肩膀,看他抬起头笑盈盈的,没有反感,便放大胆子依进他的怀里,手臂搂住谢欢的脖子喂他喝酒。谢欢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就着她手里喝了一口,又笑着低下头,擒住她的樱唇吸吮纠缠,绵甜的酒液在唇舌间缠绕,又顺着唇角滴落下来,打湿了谢欢暗紫的长袍,深红色的一块。
酒喝得多了,有些无味,这里的酒水总是不如中原的酒那般甘冽醇厚,热辣辣的,直烧到人的心里。谢欢忽然有些想回家了,想念娘州那一年到头温暖似春的天气,绿波荡漾的水面上飘着朦胧的雾气,卖花的小童在清晨里捧着大把的桃花满城满巷里跑,花朵红艳艳的,童声清脆,街口有一家白发老翁开的酒铺,辣舌头辣嗓子的烧刀子,八分银子一觞壶,只有那里的酒才能让他喝醉。
忘了上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是前年夏天?四年前初春?还是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落满大雪的冬天,七殿下大婚?
伸出手指摩挲着美姬粉嫩光滑的腮旁,谢欢眯着眼睛轻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多娅。”美姬俏脸微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瞟着谢欢的俊颜,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多娅。”谢欢笑着轻吟了一句,“真是个好名字。”
“多娅去过中原吗?”
“没有。”
“我带你回中原好不好?”谢欢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眼波温柔,“那里美丽又繁华,不像塞外这么荒凉。”
“当然好了,只怕公子不肯。”多娅媚眼如丝,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口,贴着谢欢的唇诱惑邀请。
谢欢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搂紧怀中的女子,深吻起来。
兰芯公主进来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大殿里顿时一静,喝得酒酣耳热的人们睁开朦胧的醉眼,顿显阵阵惊艳。
兰芯公主对自己的气场很满意,一脸自信地走上红毯,每一步都像柔软的春风,翩跹似仙子。仔细观察起来,兰芯公主样貌长得算不上出众,但是那眼波,那身段,无处不柔媚,无处不娇艳。大殿上顿时爆起一阵阵欢呼声喝彩声,口哨连连。
兰芯公主眼波一转,瞄到了坐在上位的勒川陛下,低垂下眼帘轻挑唇角,一抹绯红浮上娇颜。轻甩纱袖,兰心公主翩翩起舞,和着悠扬缠绵的丝竹乐曲,尽显妖娆。
陪着勒川陛下坐的,是蓉琪娅王后和新阏氏明安。按理说来,明安要到两日后才能正式成为这后宫的妃子,不过草原上不像中原人那么讲究,反正是早晚的事,不差那么几天了。不过勒川并没有陪她们坐多会儿,自从兰芯公主上场以后,勒川就被一群人拉到波仁国主裕织王的桌子上。难得有这样轻松欢乐的场面,一群男人拼酒打趣,合起伙来给勒川灌酒。
上首的席位上只剩下明安和蓉琪娅坐着,两个人都不自在。蓉琪娅一看到兰芯公主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就生气,看着旁边坐着的明安更不顺眼了,嘴里碎碎地骂着兰芯公主那个小狐狸精,眼风却不时地瞥向明安,满是不屑的轻贱。
明安心下里郁闷了,懒得和她再坐下去,站起身来说要出去走走,散散酒气。小婢女红杏连忙放下酒壶要跟着她,明安笑着摇了摇头,说要自己走走,不让她跟着了。红杏闻言有些着急,还想着再请求几句。蓉琪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招呼红杏给自己捶腿,看看明安渐渐走远的身影,红杏无奈地留了下来。
谢欢一直注意着明安,看她出去了,外面天冷,也不知道她穿得厚不厚。低下头跟怀中的美姬低语了几句,谢欢不动声色地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夜色渐深,漫天的白雪也下的越发大了起来,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绕过大殿到了后堂,顿时就能看到地上有一行浅浅的脚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过了一道拱门又转过怪石嶙峋的假山,顿时就看到那一抹绯色的身影徘徊在乌楸林旁,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洁白的雪花簌簌飞舞,萦绕在她的身旁,美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