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默默地紧咬着嘴角,忍不住泪水盈了满眶:“我很任性吗?这样就算是任性吗?我要去找我的丈夫,这样也不可以吗?”
“你离开宋轻扬有一年了吗?可是我离开我的丈夫,已经五年十个月零十九天!”叶殊把头转到了一边,两行泪水就簌簌地落了下来,默默地紧咬着嘴唇,一字字道,“我想去找我的丈夫,这样也不可以吗?”
楚方圆愣了,所有的女兵都愣住了。从来不知道叶教官嫁人了,突入其来的这些话,让她们都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慕容嫣默默走了过来,站在叶殊面前:“你想走就走吧,花营里还有我。”
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嫣看着叶殊,满脸的严肃:“只是有件事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要等以后再后悔。”
叶殊默默地看着慕容嫣,轻轻抱了她一下:“嫣儿,谢谢你。”
牵过了追云,叶殊翻身上马,微笑着回头朝花营的女兵们挥手告别,转过身打马慢慢地走远了。不敢回头,不想让她们看见她满脸的泪水。
追云,我们走吧。
叶殊拍了拍追云的脖子,抬头看着远远的天边,心下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永远都不后悔。
天色阴沉沉的,山坡上长满了枯黄的荒草,在冷冷的北风中折弯了腰。叶殊打马一路奔下了山坡,渐渐到了雪线前面的南营。
远远地就看到营地外面正排列着一队人马,看那背后的行装,厚厚的,像是要远征一样。
叶殊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间看到队伍的最前方正站着个人,是萧倾城。
萧倾城一身墨色长袍,静静地站在一辆马车旁边,冰冷的长风拂起他墨黑的发丝凌乱飞舞,玉雕一般的侧脸淡漠而沉静。
叶殊看着忍不住有些发怵,早晨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在王府的,怎么这么快又到了这里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叶殊慢慢走了过去:“王爷,你怎么来了?”
萧倾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送你去。”
叶殊摇摇头正要拒绝,萧倾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上车。”
两个士兵连忙打开了马车的车厢门,一个士兵走过来抢了追云的缰绳,牵到后面去了。
叶殊犹豫了半晌,眼看着萧倾城那冷白的面色一分一分地阴沉下来,再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爬上了马车。刚刚坐好,车厢门就关上了,脚下有熏笼的火盆,正在暖洋洋地散发着热气。叶殊贴着侧边垫子坐了下来,透过窗扇缝看到萧倾城跟萧柔交代了几句,转身又朝这边走了过来,萧洒随身跟在后面。
叶殊还未反应过来,忽然间感觉马车晃动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动了起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还有咔哒咔哒的马蹄声。从窗缝里往外探看了一会儿,只见旁边跟着几个打马的士兵,没看见萧倾城和萧洒,估计是在前面。
马车稳稳地往前走着,不快也不慢,两旁的景物渐渐地往后退去,不急也不缓。叶殊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才默默打量起这个车厢。坐垫软软的很舒服,上面铺了好几层温软厚实的羊绒毯子;地上是浅灰色的毡毛地毯,边上培着熏笼火盆,摸起来只是暖暖的,并不烫手;边角上一个小柜,上面摆了一个果盒,掀开来看,只见里面都是一些叶殊平日里爱吃的果子。
阖上了盖子,叶殊默默地抱着那个果盒,只觉得一股暖流穿过了心间,忍不住一阵阵感动。伴随着感动的,是深深的羞愧,这种感觉真折磨人。
车厢里暖融融的,随着车轮的转动轻轻一晃又一晃,叶殊倚着榻边躺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赶早地天不亮就起了,微微打了个呵欠,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晃晃悠悠赶了一天的路,到通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萧洒翻下马去后面,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王爷,叶小姐睡着了。”
萧倾城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吩咐萧洒去安排住店事宜。
慢慢走到马车前面,车厢门打开了,只见叶殊正窝在榻上侧躺着,睡得酣畅。
她倒是舒服,睡了一路,萧倾城默默地看着,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探身到车厢里,轻轻伸手把叶殊横抱起来,萧倾城慢慢下了马车,抱着叶殊往客栈走去。
叶殊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若不是肚子饿得受不住了,只怕是还不醒。
睁大眼睛看了一圈,叶殊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这陌生的屋子,看上去好像是在客栈里。
桌上摆了些水果点心,叶殊捡了块云片糕咬了一口,又香又甜,滋味甚美。
吱呀一声,门开了,萧倾城缓步走了进来,看到叶殊醒了,又回过头朝门口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王爷……”叶殊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萧倾城默默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了下来,随手翻开了茶碗,探了探茶壶的温度,端起来给叶殊倒了碗茶水。
叶殊老老实实地端起来喝了,是普通的云罗茶,味道一般。以前叶殊不喜欢喝茶的,如今倒也能品出几分滋味,看来是在柔西住久了,什么都是最好的,让萧倾城给养刁了。
正喝着,门又开了,一个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手脚利索地摆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碗红枣莲子羹,赔笑了几句就退下了。
“吃饭吧。”萧倾城把筷子递给叶殊,又拿过勺子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粥,碗口上冒出一阵阵白白的热气。
叶殊拿着筷子有些局促:“王爷,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萧倾城淡淡道。
叶殊哦了一声,拿着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红的很好看的东西放进嘴里,又是蔬菜……叶殊满腹的哀怨,其实很想吃肉啊。
萧倾城聚精会神地搅着粥,宛如那是一份十分精细的工作,眼帘低垂着,细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了狭长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