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抱着膝盖痴痴地发着呆,没有发现旁边,简双正默默地看着她,神情专注。慕容嫣没有转头,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一双清澈的目光是多么深情。
夜晚的月色十分皎洁,金黄的一轮圆圆地挂在西边天上,静静播撒着清辉。
叶殊对着明亮的月光,失眠了。
而且似乎失眠的人,不止她一个。慕容嫣翻了个身,也失眠了。
叶殊皱着眉看着窗外。萧王爷是发烧了吗,这个样子真吓人。
慕容嫣抱着枕头满脸哀伤。萧哥哥真讨厌!叶殊更讨厌!
叶殊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乱跑出去了,净惹些麻烦。
慕容嫣鼓着腮帮子生气。什么都和我抢!真是个臭女人!
叶殊有些忧愁。希望慕容嫣不要误会,不要生气。
慕容嫣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对她好了,哼!
叶殊翻了翻白眼。她不生气才怪。
慕容嫣把枕头扔到了一边。都看我没爹没娘,好欺负!
叶殊默默咬住了嘴角。慕容嫣那么喜欢萧王爷,自己怎么能让她伤心?
慕容嫣慢慢地又把枕头捡了回来。叶殊也没爹没娘……
叶殊垂下了眼帘。慕容嫣笑起来就像个天使,天使怎么能伤心呢。
慕容嫣脸埋在被子里。叶殊就是个苦命的娃,好不容易有个人爱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叶殊皱着眉头看着帐顶。不行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慕容嫣捏着被角扭来扭去。萧哥哥不要我了,以后还会不会疼我?
叶殊默默叹息了一声。
慕容嫣默默叹息了一声。
夜深了。
翌日天光大亮,叶殊顶着俩黑眼圈起来洗漱。
没一会儿,慕容嫣也顶着俩黑眼圈,推开门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叶殊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她,微微笑道:“早、早啊。”
“早什么早,一睁眼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慕容嫣一点不客气地坐到桌边,拿个蜜桔剥了起来。
叶殊轻声问道:“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慕容嫣哼了一声:“谢了,不饿!”
只见某人嘴上说着不饿,手上拇指头大小的蜜桔却剥了一个又一个。
叶殊见她面色不好,语气也十分不善,知道她生气了。默默坐到桌边,叶殊轻声道:“我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回茔州,等你有空了去找我玩啊。”
慕容嫣闻言皱了皱眉,不屑地瞟了叶殊一眼:“平王打仗去了,你回什么回呀?还没走一半就把小命撂到路上了!”
“我……”
“你什么你?”叶殊还未待说完,就被慕容嫣截住了话头,“谁让你走了?好好待着吧你,到处穷得瑟。下次再跑丢了,我也不饶你!”
春暖花开的时候,是柔西高原上最美的时候。
远远地从山上往下坡望去,一望无际的黄绿色,那是娇柔细嫩的草芽刚刚钻出地面,在湛蓝的天空下尽情地呼吸。夹杂在草场中间的,是五光十色的花坡,粉的黄的红的紫的,大片大片地铺展开来,一直延伸到地平线那头,美得醉人心脾。
叶殊一直认为她去过的最美的地方就是科罗拉多大峡谷,那里是古世纪巨大的冰川走过留下的遗迹,那里的景物到处都渲染了一种浩瀚又辽阔的背景,写满了历史的沉厚与沧桑。然而直到眼前,叶殊才觉得自己错了,原来没有什么能够比蓬勃又向上的生命更美。你看那蓝蓝的天空下,雪白的帝枭在展翅飞翔,巨大晶莹的雪山下面,有波澜起伏的青青的草场,还有那数不清认不完的娇艳的花朵,都在努力地生长着,热情地绽放着,牛羊吃草,群马奔腾,到处都涌动着生命的奔放与热力。
慕容嫣又拉着叶殊和小玉跑出去玩了,出了伽蓝城往东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场,到处都生长着紫石斛,远远地望去,整个草场就像是披上了淡紫的轻纱,神秘又迷人。
小玉前几天从伙房大娘的刀下抢出来一只肥肥的雪兔,一开始长得漂亮的紧,不过这几天开始掉毛了,新长出的毛是灰黄色的,看上去像个花斑猫,惨不忍睹。不过小玉仍然宝贝得紧,一天看三遍,还腿脚勤快地拔草喂它。不过雪兔是只野生的,一被人养起来,十分不领情。一开始什么都不吃,后来吃一点草,直到后来小玉发现了,它喜欢吃紫石斛的叶子。于是三个人天天出来遛弯,美其名曰给花斑猫带粮食。
小玉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水,又采了一大把紫石斛,好留着回去孝敬。慕容嫣嫌那紫石斛长得俗气,偏爱那洁白无瑕的鸢尾,猫着腰在花丛里到处翻找着。叶殊坐在旁边看她俩忙活,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下午。累了坐下休息,往软软的草垫子上一躺,脸上盖着随手编的花环,三个人默默地闭上眼睛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暖暖的阳光斜斜地照着,小风微微地吹,草梢摇晃,蝴蝶飞舞,好一个恬静又闲适的下午呀。
不过不像某些没心没肺的人可以这么悠闲自在,山下面的军营里此时却是一片忙碌紧张,情势危急。
“王爷!平王已经冲破了朝廷的防线,一路沿着雪线往北来了!”萧洒急急冲进了营帐,大声道。
萧倾城闻言皱了皱眉头:“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薛长山了,竟然连三天都没守住。”
薛长山就是朝廷派来带兵围剿柔西的将领,手下掌管六万兵马,已经守在山下八个多月了。先前萧倾城南部的兵马突然袭营,薛长山连忙调兵往南部赶,本想着要和萧倾城的兵马大战一场,没想到却遇到了平王的叛军。薛长山犹豫了,到底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不打,平王的叛军冲到了中州,朝廷怪罪下来,他的脑袋不保;打,平王的军队气势冲冲,要想把他们拦截下来恐怕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兵力空虚守不住柔西,朝廷怪罪了下来,他又是脑袋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