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熙默默地伸出右手,抚上了那菱形的花格,萧倾城远远地看了叶殊一眼,转身慢慢地走出了月门。
叶殊默默地看着墙角的梅花,季文熙默默地看着叶殊。
叶殊耳边的发丝被细风吹起了一缕,季文熙的墨袍在风中卷起了一角。
叶殊伸手挠了挠被发丝拂过的有些痒的脸侧,季文熙慢慢地红了眼眶。
叶殊眨了眨眼皮,季文熙眼前的视线模糊了。
叶殊看着那随风翻飞的落花,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季文熙皱了皱眉峰,落下了两行泪水。
叶殊微微翻了个身,露出了左脸上的一道浅红的压痕,季文熙抬了抬嘴角,露出了一丝宠溺的微笑。
叶殊轻轻地吸了口气,嗅着淡淡的花香,季文熙贪恋地又看了一会儿,挣扎着转过身,慢慢走远了。
叶殊忽然间心头一撞,暮然回头看向那花格的隔墙。
只是那里,空无一人。
送走了季文熙,萧倾城匆匆去了军营,先前派萧柔去打探商会的消息,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一进营帐还未坐稳,就有侍卫来报,萧柔到了。
“王爷,这是中州盛掌柜的密信。”萧柔从袖里掏出一个封了火漆的信封交了过去。
盛掌柜是所有商会的会长,也是萧倾城的亲信,一边拆着信封,萧倾城一边问道:“商会的情况怎么样了?”
萧柔连忙回道:“除了中州,其他二十七家盐场都关闭了,京城的同仁轩和滈洲的玉芷堂被朝廷收购了,两个掌柜下落不明。马蹄山的兵工厂照旧,朝廷依然购买兵器,不过压价压得厉害,谢公子最近忙坏了。不过他让属下转告王爷,平王可能放弃娘州了,所以暂时无忧,让王爷不必担心。”
“至于。”萧柔微微迟疑道,“至于茔州和柳州,翰昀轩的掌柜说是那边太平无事,托属下问问王爷,能否重新开门做生意?”
萧倾城默默地看着那张薄薄的信笺,寥寥数十个字,看完了,萧倾城却慢慢沉下了脸色,微微闪过一丝怒意。
萧柔看到他面色不好,不敢再说话,默默站在一旁候着。
信上说,户部的王大人手段了得,私下里接触过不少商会的掌柜,暗中提出了一些利诱的条件:主要有两条,一个是只要他们归附了朝廷,商会依然归他们管,而且上缴的比例可以减少一成;另一个就是他们若是不想再做这买卖了,朝廷收购了商会,可以给他们二十万金养老。京城和滈洲的那两个掌柜就是卷了金子跑路了,虽然盐铁商人很赚钱,但是二十万金也不是十年八年就能赚回来的。有这二十万金在手,下半辈子吃喝玩乐是不用发愁了,再倒腾点小买卖,怎么说也比夹在朝廷和王爷中间被困死的好。如今眼看着京城和滈洲的两个掌柜得了钱逍遥去了,有不少商会的人都看着眼热,暗地里蠢蠢欲动。
萧倾城斜坐在椅子上,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告诉茔州和柳州的商会,让他们开了吧,没什么要紧的。”
萧柔点头,又问道,“那盛掌柜那里如何答复?”
萧倾城目光沉了沉,淡淡道:“想走的就让他走吧,愿意留下的自然会留下的。告诉盛掌柜,让他看好中州的盐场就好,叮嘱他,盐场一定不能有失。”
萧柔应了一声退下了。
傍晚降临,云霞满天,遥遥的雪山披上了艳红的晚装,瑰丽无比,斑驳多姿。
萧倾城回府,本来应该从东边走的,那边路近,可是走着走着就不由得转到了另一条小道。路过西院,只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一片欢声笑语。
脚步微微停了停,萧倾城眸子闪了闪,又垂下了眼帘,举步渐渐走远了。
高原到底是高原,天气再晴朗,阳光再明媚,到处也是冷飕飕的一片,滴水成冰。但是不管天气再怎么冷,也难以冻住那从墙角地砖缝里透出来的暖洋洋的喜气,佳节到了。
小玉给叶殊做了件艳红色的新棉袄,说是要冲冲霉运,喜庆喜庆。叶殊穿着那艳红色的大棉袄可精神了,衬的一张小脸更显得肤白如玉,清秀动人。本想着给慕容嫣也做一件的,但是慕容大小姐嫌那艳红色俗不可耐,另选了粉紫色的布料做了件棉裙,果然穿起来十分典雅高贵。叶殊和慕容嫣本就长得差不多高,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娇俏模样,真真是一对红粉佳人。
街上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好不热闹,叶殊坐在暖暖的火盆旁边吃果子,心下里却突然间想起了去年除夕夜的场景,不由得暗暗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季文泰浅云他们怎么样了。正忧郁间,小玉忽然敲敲门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来,满脸欢喜道:“小姐!你看看谁来了?”
叶殊抬头看向门外,只见几个人影慢慢走了进来,摘掉了头上的风帽,叶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顺子!阿东!长春!”叶殊满脸惊喜,急急站起身就扑了过去。
顺子他们也是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早就知道叶殊在王府,不过他们都身在军营,没有特许不得擅离,不像简双那样,时常能来看看她。好不容易等到过除夕了,军营里轮班放了半天假,他们便急急赶了来,看看叶殊。
“都站在门口干吗,热气都跑了。”简双笑着催促大家往屋里走。
小玉看到简双了也笑得很开心,如果慕容嫣不在就更开心了。
不过有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慕容大小姐呢,不一会儿慕容嫣就闻着风过来了,连带着萧柔也拉了来,满满的坐了一屋子人,好不热闹。
萧柔不太习惯这样人多又吵闹的场面,微微皱了皱眉头,顺子一早就看到她了,连忙起身让了凳子给她,自己凑到简双他们旁边坐下了。
“小柔姐姐坐呀!”慕容嫣抓了把松子塞到她手里,明媚的笑容如花灿烂。
某只花痴又看傻了眼,小玉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