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圆一边骂着一边眼泪哗哗地流,两只眼睛通红,看上去十分骇人。
提水的凌国女人被楚方圆的阵势给吓到了,满脸惊恐,讷讷地站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
“楚方圆!你在干什么?”叶殊厉声呵斥了一句,急步走了过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寡妇,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是谁杀了你的丈夫?是她吗?这些逃难来的流民,他们会杀人吗?他们为何要杀人?他们为何要从家乡逃出来,人生地不熟地跑到这里?”
楚方圆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叶殊缓了缓语气,淡淡道:“不要互相仇视,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楚方圆默默点了点头,抬头看了那个凌国女人一眼,一把抢过来她手中的水桶,不好意思道:“我帮你提。”
蹲了半天马步,叶殊准备教她们射箭,先练习一些基本的动作。
叶殊做了会示范,箭无虚发,支支都正中红心。虽然叶殊身子单薄了些,砍不动长刀长枪,但是一张轻弓在手,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左手稳住了,身子端平,右臂要一起用力!”叶殊把秦画的胳膊又往后拉了拉,摆正了姿势。
一排十个女兵并排站着,叶殊一声令下,十支羽箭齐齐射出。
射高了的,射低了的,射偏了的,也有一支是射中了的,不过是射到了别人的靶子上。不管怎么样,反正是射中了,楚方圆神气地瞟了瞟叶教官,意思是你得表扬表扬我。
好吧,叶殊点点头:“射的还不错,下次争取射到自己靶子上。”
女兵们每十个一组,轮番上前练习射箭,叶殊喊得嗓子都哑了,可是她们操作起来还是手忙脚乱的,不得要领。
遥想起当初的时候,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的笨拙,怎么教都教不会。好在简双脾气好,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讲着要领,反复示范给她看。叶殊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把简双他们带来这里了,她又可以白白赚一个好教头。
不过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简双他们是不可能来茔州的。元武帝灭了苍山派,简双顺子他们恨姓季的恨得要命,不怪她来茔州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来为季文泰鞍前马后?不知道他们在柔西怎么样了,叶殊默默地看着西边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回王府,叶殊顺道去幼儿园看了一下,宽敞的院子里跑满了大的小的孩子们,哭的,笑的,唱歌的,打闹的,热闹非凡。浅羽正坐在屋前椅子上,右手抱着香香,左手抱着一个不大的小婴孩。香香仗着自己块头比他大了一些,伸手捏着他的小腮扭着,小婴孩正张着大口哇哇大哭。
“怎么了这是?香香怎么不乖?”叶殊笑着把香香抱了过来,赵麟看到叶殊来了,很懂事地拖着把椅子出来,让她坐下。
浅羽拿纱布给小婴孩擦着满脸的泪水和口水,笑着道:“香香大小姐谁敢管呀,一哭起来就昏天暗地的,十个也不顶她一个。”
叶殊捏着香香的下巴呵着痒痒:“我们香香嗓门这么亮呀,来,唱一个听听。”
香香很给面子地叽哩哇啦叫出了一串火星语,脸上笑开了花,口水直流。
忽然看到赵麒了,香香眼冒星光,扑棱着小爪要他抱。
赵麒面颊微微抖动着,认命地走过来抱起香香,转到院子里扶着她学走路。香香哪里肯走路呀,抱着赵麒的脖子就是不撒手,赵麒一脸郁闷。
叶殊看着笑了起来,问浅羽看这么多孩子,累不累呀。
“还好,赵麒赵麟他们两个都很懂事,还有几个大点的孩子,也会帮我看着。”浅羽笑得很开心。
看起来浅羽在这里和孩子们过得还不错,浅羽以前很害羞很少话,现在开朗多了。
叶殊跟浅羽商议着再招几个人手,总还是大人比较稳妥些。叶殊觉得那些凌国的妇女也不错,性子一个个都是水般的温柔,做起事来一定很细心,浅羽也没有异议。
厨娘招呼着开饭了,孩子们欢呼着一窝蜂地都往屋里跑去,叶殊跟浅羽道了别,慢慢往大门走去。
还未出门口,忽然袖子被扯住了,叶殊回头一看,原来是赵麒。
“赵麒,怎么了?”叶殊疑惑地问道。
赵麒微微有点脸红,板着一张小脸满是严肃地说道:“叶教官,你答应让我和弟弟去军营的,我不想待在这里看孩子,我要上战场!”
叶殊默默地看着他,良久,轻轻笑了:“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可是现在你上战场,能做什么呢?一刀就被敌人砍翻了,白白送了一条小命,你甘心就那么死掉吗?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照顾好弟弟妹妹,等你变强了,再来找我。”
赵麒紧皱着眉头,默默地咬着嘴唇,半晌,看着叶殊点了点头。
吃过饭在花厅喝茶,淡淡的金盏花茶,不浓,喝了正好歇一会儿午觉。
“叶儿,没想到我们茔州真的埋着座金矿。”杨廷一脸的笑意,“我在采石场干活的时候,真没想到那些黑黑的废石竟会变成金子。”
叶殊微微笑道:“我也是在师父的一本偏僻的藏书中看到的,没想到真的有用。”
“上午栦缮国派人来谈生意了,说要大量地进货。”季文泰看上去心情不错。
“算他们识货。”叶殊道,“不过殿下,这煤块运起来大车大车的,难免会被人发现了,要不然我们跟萧王爷说一声,从柔西那边过去?”
季文泰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柔西地势绵延陡峭,路不好走,我们直接从南边过去。凌函两国打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等了。”
叶殊闻言心下一跳,这么快吗?看了看季文泰,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杨廷和莫荏也是微微有些惊讶,不解道:“王爷,我们的准备还不够,何必如此着急?”
季文泰摇了摇头:“等不得了,前日朝廷以赐婚的名义诏萧倾城进京,只怕是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