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我脱口而出。
瞬间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我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那个……为什么我会被送到大牢?”
又是一阵寂静,看来我不大会选择话题。
良久,天澋曜才开口:“匿心是唐门一案里的引线人物,你杀了他,一切都死无对证,自然要付点责任。”说着,他俯身靠近,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我若真想把你送进牢里,子轩就不会知道你就是救他不留名的公子了。”
“让小孩子要人,倒是谁也抓不到把柄。”我点点头,还是决定不把匿心的死的实情告诉他,淡淡道:“我杀人是失手的。”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治你的罪。”
我抬眸看一眼这人深深的笑意,看来又想歪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的人了?”我依然冷淡道。
“你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想要的人从来都跑不掉。”
“殿下来这里就是说这些的?”我不理会他的志在必得,又是一盆冷水。
“当然不是。”天澋曜忽而笑出声来,桃花眸弯弯的不知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唇角翘起,话语里也掺杂着笑意:“我今天找了御医来帮你诊治。”
什么!
我身子一僵,脸上却挂满笑意:“不用了,我精神好得很,似乎快痊愈了呢!”
“那就锦上添花也无妨啊!”天澋曜一副得逞的表情,笑意越来越浓:“白凤,快来给龙公子把把脉吧!”
怎么,他那样笑……就好像按耐不住要揭穿什么似的!
光影一晃,走入一纤瘦男子,玫红的缎袍惊艳了视觉,绣在衣角的菖蒲是罕见的黑色。不似御医的出尘气质,反而是一种隐隐的邪恶。
“殿下。”那人鞠躬行礼,恭敬的语句里按耐不住丝丝傲气。
“白凤,来为龙公子诊诊脉。”天澋曜笑得邪魅,一双勾魂桃花眼似要把人吞噬掉。
白凤应声起身,一张清瘦的脸净如雪瓷,光洁如玉。高耸的鼻峰线条柔和,有如瓷瓶一侧。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美瞳清澈如水,不甚浓密的长睫颤颤,有如蜻蜓点水。只是,此刻那眸子里掠过一丝锐利,直直打量着我。纤薄的唇瓣微微一颤,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他!
是那个在城郊龙家老宅里遇见的男子!
分明是一样的容貌,他却完全看不出诺的那分柔和,清秀干净的面容在他的一颦一笑里竟然傲气凌然,尖锐犀利起来。
“龙公子,在下失礼了。”白凤象征性地施礼,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按住我的脉搏。
“不用了。”
我猛地抽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恭敬的笑意划到眼底变成了一道戏谑:“龙公子不要白费了殿下的一番好意。”
我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觉手腕上传来一丝奇异的感觉,垂眸一看,竟然是侍灵蛇君开始鼓胀。
再看白凤,本就偏白的肤色愈发苍白起来,我笑笑,淡淡道:“御医大人,你没事吧?”说着,瞬间抽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微微轻喘的白凤。
没有武功,被吸了的就是精力了吧?
“怎么样?”天景曜并未发现我们之间的古怪,懒懒地扔出一句问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白凤瞟了我一眼,答道:“殿下,龙公子身体已无大碍,修养即可,只不过……”
只不过?
我微微一愣,刚刚他把脉只有须臾,不肯能从脉象上分辨出男女的,他要说什么?
“只不过?”天景曜俯身过来,兴趣极浓,那一个笑,无尽邪魅。
“只不过……龙公子脉象虚寒,肾脏阳虚,急需壮阳,可要好好补补才是!”白凤说着,眼角划过一丝诡色。
这话……难道还是被他识破了?
“只是肾虚?”天澋曜语调里压抑着不快与失落。
“只是肾虚。”白凤回道。
我看一眼白凤含笑的眼眸,心中涌上一丝担忧,为什么,白凤如果真的看出了端倪,为什么不说?而且,他这样的表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很是危险。
“殿下不是想一直坐在这里讨论这个虚不虚的问题吧?”我冷冷一句。心里默念着他们速速离开。
“龙公子倒是下了逐客令了?”天澋曜挑眉道。
“不敢……”我眼波微垂,视线打量在手腕上,声音忽而一滞。
从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那个东西……不见了!我直觉心猛地一沉,脑中懵然。
“龙公子?龙公子!”
“我受伤昏迷之后,殿下可有看到我的珠串?”我扬起右腕,语气有些焦灼,声音竟然也颤颤的。
“什么珠串?你怎么这么激动?”
激动?
我微愣地看着天澋曜,心头一惊。我的反应过激了么?
按下心中的慌张,垂下头去,深深呼吸着,最近……我是怎么了……错觉幻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弄丢了他送的珠串而情绪波动……难不成……
我摇摇头,幻听是因为身体虚弱,精神恍惚。担心珠串是为了有朝一日还给他,两不相欠。一定是这样!
我收敛情绪,对上天澋曜探究的桃花眸,扯出一个笑:“殿下没有看到过吗?”我又扬扬手臂:“这里曾经有一串白玉手链。”
“没有。”天澋曜心不在焉地答着,视线流连在我的脸上,打量着:“算了,看你今天似乎情绪不佳,买宅子的事就改日再谈好了。”
“恩。”我敷衍地点头。
“……”天澋曜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半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欲言又止。
“殿下有话就说,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天澋曜忽而盈盈一笑,拂袖而去,走至门口脚步疏忽顿住,淡淡一句:“龙公子,我会安排帮你寻找珠串。还有……如果不想笑的话就不要勉强,你刚刚笑得真的……很难看
黑云压城城欲摧,没有春雷滚滚,亦没有夏雨缱绻缠绵。天华京的冬雪肆虐在啸吼着的北风里,打着旋儿,裹着冰碴隆隆袭来。半月余来,这场雪下得最凶。青天白日,即便在密织的乌云下,如墨的晦暗打在白雪上反射的依然是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