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胜酒力,先行退席。”匆匆忙忙冲着皇帝一拜,也不管澋然作何反应,逃也似的劈开众人,冲出太和殿。
“看来摄政王真是醉了?”皇帝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给了个台阶。
“摄政王果如传言之中有那方面的嗜好啊……”
“没想到对象竟然是龙郎中啊!”
“别说,这个龙漓澈倒是弱风扶柳的,颇有一番滋味啊……看来一定是被那个的那位!”
“唉,可惜了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少年,竟然……”
“哈哈……李大人你该不是看上龙漓澈做女婿了,这么捶胸顿足?”
流言蜚语传播速度之快,果然胜似瘟疫,一路传言不觉于耳,低头猛冲间忽而发现前面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心头生疑,追随几步,侧目一看,竟然是白凤?
他怎会在这里瞎晃?而且……似乎还鬼鬼祟祟的?
雾夜迷蒙,白凤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正当我抉择是不是要跟上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轻唤。
“澈儿。”
微扬的声调,懒懒的语气,不用问……
无奈转身,迎上那双桃花灿烂的双眼,应道:“殿下。”
夜风吹拂,满园落英飞散,天澋曜的妖红色锦袍迎风,鼓起不羁的弧度。散落肩头的发丝凌乱,随着玉冠上两条飘带飞扬。
随意拂去颊边发丝,他漾起惑人的笑意,走近两步:“澈儿真是好酒量啊,陪我也喝一杯如何?”
垂眸看着他手中的琉璃盏,皱皱眉,抿唇接下,“嗯”了一声,闷头一饮而尽。
一串流水般的笑韵传来,听得我身上有些燥,摇摇头,这酒的味道……
“是解酒药?”发了些汗,神思确比方才清明不少。
天澋曜笑了笑,仰头尽饮杯酒,神色微冷地打量下我的身侧:“准备就这么回去?澈儿的防范之心还真是少得可怜!”
微愣,这才发觉泠阿竟是很久都没跟在身边了。
“翰林院小吏一日之间官封礼部郎中,摄政王如此可是把你推向众矢之的啊,嫉妒这东西,可是催动罪恶之源呢。”天澋曜轻哼一声,淡扫我一眼:“多亏了摄政王,从此,你可要行事万倍小心,以免被人捉了小辫子,死无葬身之地。”
瞬间了然酒宴上澋然如此小心的原因,又抬眸看一眼脸色阴郁的天澋曜,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转脸望向别处。
夜风裹挟着花香,沁入心脾。在花树一边,黑暗之中,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眉头蹙起,我转身道:“殿下,我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你的人?”天澋曜眸光忽而犀利起来,灼灼看着黑暗中的一棵花树。
“是。”
“我在这里等你,”闻言我讶异抬眸,天澋曜与我对视,眸光涌动,声音坚定:“不要擅自一个人回去。”
点点头,我朝着那花树走去,绕到树后,一个青衣小厮朝我行礼。
“状元爷那里出了什么事?”
“萧大人他醒了!”
醒了?
心中松了一口气,我吩咐道:“你先回去继续守着状元府,我立刻过去。”言罢,转身回去寻找天澋曜。然而,方才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
这算怎么回事?说等我,自己却先走了?
在附近又寻了几步,依然没有他的影子,心里一阵憋闷,转身要走,却在花丛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皱皱眉,走近几步,迟疑道:“澋然?”
澋然闻声转身,看我的眼神甚是古怪,竟是带着些疏离和防备。
心中疑窦顿生,我走近几步,又唤了一声:“澋然?”
忽而左腕一痛,竟是被他紧紧扼住,举起。白玉珠哗啦滑到小臂,他愣了愣,松了手。
疑问已达到顶峰,我锁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要走?”他没回答,反而是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自然是要走,方才不就离开酒宴了吗?
眨眨眼,今日的澋然是怎么了,喝多了不成?
“清远醒了,我要去看看。”没时间去深究,我交待一句,准备离开。
澋然眼神微微发沉,握住我的手:“我随你一起去。”
略微迟疑,却也知澋然决定的事是难以改变的,只好笑着点点头。
“我去里面处理一下,在这等我。”他嘱咐一句,转身回太和殿。
我独自在园子里等了良久,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心中焦躁,决心自己先过去。方走了几步,就听到天澋曜的声音,脚步一滞,看到不远处天澋曜背对着我站着,对面似乎还有个人,被他挡住看不清样貌,却总觉得好生熟悉。这时,那人忽而身影一闪,跑开了。天澋曜也不追,颇为愣怔的看着那背影,缓缓转身,表情竟是怅然与忧伤。
忽而,他一抬眸,看见愣在对面的我,异常错愕,竟是失声而出:“澈儿?”
脑中一片懵然,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澋然不对劲,连天澋曜也是古怪得很……
思虑间,天澋曜竟是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又是一声唤:“澈儿?”
皱眉挣开,我打量着他颇为迷惑和讶异的表情,淡淡道:“殿下怎么了?不是说在那里等我吗?我现在要回去了,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天澋曜好似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只是古怪的看着我,就在我不耐烦要撇下他离开时,他才神色恢复正常,道:“好,让影卫送你回去。”
说完,他叫来影卫,又是准备了马车。这才放我离开。
影驾车,我坐在车里冲天澋曜点点头,车轮隆隆,向着宫门驶去。倒在车厢中,轻轻叹一口气,脑中的疑惑再次升起,今晚莫非是酒里下了药,他们二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古怪……
剖开夜雾,一架马车疾速驶出皇宫,朝着状元府飞奔而去。
依靠在车厢中,我凝视影挺拔的背影,一时恍惚起来。
如果哥哥活着,也是这般年华,这般英姿的吧……
“城西的竹子正盛,听说竹叶是可以吹奏的。”淡看影的脊背,我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