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但是如今却是在两种太平中做一个抉择,进退不得。
凤相接了天君霸一个眼色,上前笑道:“承蒙睦南王上美意,天泽荣幸之至,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来使稍作休息,过些时日再予以答复。”
不等使节发表意见,天君霸就挥手招来身边的太监,柔声道:“送来使回馆休息,务必好好款待!”
此种局面,不由得使节拒绝,目送着三位异邦人大步流星地离开,大殿上静得不可思议。
皇帝轻咳一声打破宁静,投射来一个“说话”的眼神。凤相本已出席,便转身直接道:“臣以为,接收睦南请求,强制摄政王退兵为上策。”眸光流转,语气凌厉:“如今天下基本三分,按照实力,楚池与天泽不相上下,睦南次之。如果同意与睦南联合,除去楚池。天下二分,孰强孰弱,岂不明白?反之,天泽与楚池,必将仍有一番恶战。”
开门见山,直接指出关键,这便是当朝右丞相的作风了。
“圣上,大大不可!”李斯站出来,缓缓道:“臣以为,如今天下格局,三国鼎立,小国不成气候,本是平和之势。如今天泽正处于繁荣经济的时期,并无军事扩张的打算,如果轻易打破平衡,那么势力分配着实不可测也。不仅消灭楚池这一大国耗费太多精力,而且,一旦楚池倒下,必然四方小国势力崛起,届时天泽正处兵困马乏之时,天下便散了!得不偿失啊!”
暗观局势,后发制人,找出弱点,各个击破。李斯擅长打反击战,这点,倒是颇像天澋曜。
“两边都不应?那么按照李大人的说法,荆州又该如何?”凤相笑起来,反唇相讥。
“继续谈判,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此拖下去,岂不是让狼军吃光我们的粮草!”
朝上一时僵持起来,天君霸把眸光投向我,沉声发问:“龙编修一直随同招待摄政王,可有所收获?”
“在各位大人面前,臣不敢妄下断言——”转眸一笑,话虽谦和,眉目流转之间确实自信的锋芒,光彩闪耀之处,窃窃私语的众朝臣竟是满满安静下来,纷纷好奇这不容错目的绚丽神采之下,会有如何的对策。笑意渐深,气势一轮,已胜。
“臣且分析当前的形势,交予圣上定夺。”又是一句恭敬。
分析形势,是要用论据噎得你们无话可说。而定夺,当然是轮不到你们混淆视听,自有圣上!
“这位是什么官职……呃……翰林院编修?翰林院编修要给我们分析形势呢!此中微妙,还真是妙不可言啊!”席中一位谑道。众人随之一阵哄笑。
“妙不可言那是谦虚了,在下话中之玄机,怕是凡夫俗子不能体会!”抬眸笑应。
用话奚落我,让我露怯?可惜,我本非虚夸,即便再大言不惭一些也无妨!
那人被我一句凡夫俗子噎住,再多话便是自认不才了,只好认栽不语。
盈盈一笑,扫视群臣,年轻气盛的自是受了那官的前车之鉴,不再多言。老谋深算的自然不怎么放我在眼,直当看笑话,等我开口。
“在下数日揣测摄政王之意,已出现端倪,以荆州为幌请求结盟只是第一层,为盟之后又将如何?”
“又将如何?自然是请求我天泽派兵助他攻打睦南!”
答得好!
扬眉一笑:“这位大人所言甚是。无论是同意哪一方的盟约,到头来还是一个‘助’字!‘助’则意味着我们是辅攻之军,到时候瓜分城池,只可得到小成。因此,天泽该联盟,而不是结盟!”
眸光锋利起来,我开始进入主题:“现在,不是被动接受了,而是我们开始要选择与谁联合!”
话题转到主动联合上,那便是将两国的态度搁置一边,主要考虑天泽的利益。这样一来,睦南的主动示好显不出优势,澋然的强制要挟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感觉凤相冷眸打量在身,转眸又接了李斯一眼意味深长,被他们看出来了。浅浅一笑,我继续道:“从天泽内部来看,如今大力发展经济,本是不适合征战的。天下分合,从来都是时势造就,天时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如今,天泽经济繁荣,粮草富足,却存在着潜在危机。首先,由于长久闭关发展,外部粮草水盐供应被切断,这种自给自足的经济循环一旦被奸商打乱,后果严重。所以,治理经济的同时,务必开拓新的供应线路。”
“这样说来,据下官了解,外部粮草水盐聚集地以及沿线重要城池,大部分被摄政王扩张而掌控……”云哥哥势力小官开口,正是时候。
“楚池如此野心,不剿之,养虎为患啊!”又一人启口。
“与虎为敌或是与虎为友,不取决于虎有多强大,而取决于那一种抉择综合利益最大。”我轻哼一声,沉声道:“与睦南联合,所有粮草仅从睦南供应,这一仗必然是长久之战,我们有多少胜算?而一旦输给楚池,又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反之,与楚池联合,粮草供应通畅,战则必胜。而战胜后土地瓜分,再创造粮草线路即可。”
“而且,睦南粮草困乏,此次结盟定是冲着天泽物产丰富而来,如果当真打起来,粮草真是一大问题!”转眸递去一个笑意,这位武官,当时天澋曜的隐形势力。
“第二,”一时无有争议,我开口继续:“天泽三处水源,金水、淮河与南江,金水之源受到摄政王威胁,南江之源在于睦南,而淮河所处江南地区有大旱的预兆,一旦旱灾来临,天泽便处于无水源之困境。”
“旱灾?龙编修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一个文官嘲讽道。
“江淮之处,确实有干旱迹象,也频频有禀报,庄稼欠收。”萧清远上前一拜,赤诚道。
“如此,也不至于南江干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