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沦陷了……
“我是来说正事的。”佯装正经,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亲昵。笑着坐在桌边,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为了说服我放了荆州?”澋然坐在我身边,淡然道。
摇摇头,抬眸:“你的目的不在荆州,天泽亦不可能给你金洲。以此为要挟,澋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睦南。”
睦南?
指尖紧紧压在桌几之上,我沉声道:“澋然要借天泽兵马攻下睦南?睦南与你早就结下深仇,这样做的目的是除去后患,还是……”
还是……
指尖逡巡在桌面,画了一个又一个圈。睦南攻克之后,天下只剩楚池与天泽,二虎相争,必有胜负。那么,澋然你,放眼的可是天下?
然,后面这句话,我终还是没有说。
“荆州也好,睦南也好。”澋然忽而握住我微颤的双手,水墨眸子显出无比的坚定:“我只想,还个莳儿一个名正言顺。这天下,定将有一个光明正大的龙家。”
澋然……
怔怔看着他,一时语塞。
是这样么?
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夺下天下,让龙家重见天日吗?
“值得吗?”轻轻的一句,我淡淡看他,清淡的脸上似有一道温柔的光泽,清湛的眸光一瞬出离了喧嚣,凝固了时光。
淡漠如他,从来不喜欢这些纷争的吧……为了我,从此堕入无休止的深渊,这值得吗?
无论是云州清冷的他,皇寿献礼时轻蔑荣华的他,抑或是现在鄙夷达官的他,对于天下,从来是不屑一顾的。纵横驰骋草原的人,权势与朝廷,或者本身便是一个牢笼。澋然,清高如你,应该属于天空,而不是为了一个人,放弃飞翔……
“你呢?为了一份仇恨,执着如此,又值得吗?”手上又紧了紧,澋然滑出一个暖笑,眼眸却是深邃:“所以,不要问值不值得。我只知道,陪着你,我不会后悔,足矣。”
心潮微澜,我点点头,用力回握。转眸问道:“那么,关于睦南,澋然何以这样有把握,天泽会同意?”
“以荆州要挟只是一个幌子。”澋然看着我,眼睛里闪出耀华:“天泽外部的粮草水盐线路已被我暗中一一攻克,而天泽内部,云兄也已把握住经济命脉。狼军住扎天泽,表面上是谈判,实则在等天泽弹尽粮绝的那一天。到时候,两害相较取其轻,荆州这个水源重地自然不会放手,那么派兵打睦南是解决燃眉之急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的出现打破了时间链条,这件事便难办了。”
“不一定。让天泽出兵睦南,从两个方面下手:一是在天泽内部提供攻打睦南的必须性;二是,恶化天泽与睦南的关系。这其一,睦南占据天泽南江水的源头,我若不放荆州,天泽便只剩下淮河一处水源,一旦淮河出了问题,天泽水源发生危机,我们的筹码便大了一分。”
“淮河?秦川一带……”我锁眉间,回忆起整理奏折时看到的预警:“海域发现赤潮,今年必然大旱,而且是南方。如此,淮河旱灾,天泽没有其他选择了!”
扬眉笑着望向楚澜逸:“澋然可有信心,把这场谈判交给我?”
“恶化两国关系,这件事非你不可。昨日我收到消息,睦南使节已经来京求盟,你身在朝中,做手脚相对容易。这是危机,更是机会。”
点点头,我应道:“我知道,现在这种打扮,我不宜在此多留,以免穿帮。”
方起身,手腕就是一拽,我落入澋然贴近的胸怀:“如此,便一起走。”
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就听得敲窗之声,他揽我走到窗前,开窗竟看到那个书童竹雀。
“万事俱备,只欠佳人……”竹雀邪笑着,还想再说什么,被澋然一眼冷冽止住。垂眸向旁边一闪,澋然一把搂住我的腰,飞身一跃,竟是带我夺窗而出。飞速穿越后院,出了后门,竟是上了马车。
“澋然?”不解地看向环着我的澋然,蹙眉唤道。
“你这样难得的打扮,我想看久一点。”腰上一紧,澋然侧目暖笑,一个浅吻印在额发上。
心停拍,脸绯红。
长指抚上脸颊,轻轻摩挲。我不敢抬眸,只是隔着睫毛,偷偷看他越发浓郁的笑意,甚为惑心。
“澋然……”被这暧昧的气氛弄得几乎窒息,我急迫地想找个话题来说,却只唤了名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恩。”低声回应,近在咫尺,撩拨心弦。这下,脸更烫了。
“澋然看着我男装的样子,会不习惯吧……”
“有一点。”
“那……似乎有点不公平是不是?”心跳乱了节奏,连话也说得奇怪起来。
“是有些。”
张张嘴,咽下。再张张嘴,再咽下。像做了很大的抉择,轻声一句,说得艰难而羞涩:“澋然,今后每月,会有一日,我为你着女装,可好?”
无应?
眨眨眼,还是无应?
忍不住抬眸,遇上一双闪着波澜的水墨眸,心头一紧,我似乎……说错了话……
方要开口,腰上便是一紧。
“好。”温软的一应,发自他口,融化在我的唇上,反复辗转。
颠簸的马车里,我抓着他的肩膀,在深沉的兰香里,温柔回应。
“主子,到了。”
暖春柔美,被一句禀告打断。脸上蹿红,我推开他,先一步下车。眼前是春江水暖。
碧蓝的江水,倒影着滴翠郁树,淡云如织,美景如画,江风拂面,甚为舒爽。
转眸,澋然已站在身后,越过他的肩膀,那车夫的脸色发青,神色颇为僵硬。皱眉间,听得澋然清幽道:“泛舟春江,莳儿可喜欢?”
盈然一笑,直到心底:“澋然,费心了。”
抬手任他拉着,上了他早安排好的花船。一路止不住笑意,让他这样淡淡的人安排这样一场约会,还真是……难为了呢……
抬眸,注视着他姣好的侧脸,澋然,是在讨我欢心呢!
禁不住,又是一阵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