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忽然所有记忆席卷而来,原来……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眼前一片血红,世界恍惚起来。
“呃……你不想回家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是啊,我叫什么名字?
龙云熙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和原本的记忆交错着,每段感情都那样真实,到底变成云熙是一场穿越,还是漓澈根本就是一场梦,我完全不清楚。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毫无意义的重复着,仿佛这样便会有答案,泪水肆虐,滑到嘴里,苦涩异常。
仇恨的终点就是你的源头,到时候你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去,一切疑惑都会解开。
忽然回想起昏迷中一直听到的话语。
仇恨的终点……是不是只要报了仇,一切都会有答案?
“得了……算我老头欠你的……你就跟着我吧!”
我茫然抬头,大叔已俯身握住了我的小手,很粗糙也很暖,有些浑浊的眸子似乎有飘忽不定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又化为坚定:“我叫苑陌彦,这是我闺女苑瑰菱。你既然什么都忘了,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苑清莳!”
忽而,大叔一拍大腿道:“哎呀!你看看我也没问你愿不愿意就让你跟我姓了……丫头,那你愿意不?”
我微微一愣,苑陌彦,苑瑰菱……那不就是愿莫言,愿归零!
他们不简单!
我摇头,张张嘴,想到自己难听的声音,又闭上了,拉过大叔的手,在手心上写着:波若寺。
“你要去波若寺?”
我点头,大和尚一定知道如何解毒。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要出家啊……使不得啊……”
不理睬他的碎念,我冷淡的站起,爬到床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苑清莳,也是好名字……愿卿释,又谈何容易?
黑暗中诺温润的脸若隐若现,却云山雾罩,咫尺天涯。
“漓澈,我要锁住你,一生一世……”
恍如隔世的承诺淹没在命运的波涛里。世事本就无常,用一句诺言将一切变幻化成永恒,不过是我们美好的愿望罢了。所谓的命中注定,所谓的必然,所谓的缘分,也不过是无数个偶然拼凑成的谎言,哪里有什么一生一世……
在这个世界上,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命运的转轮?前世的风,今生的尘,放逐在两个时空里忧伤的灵魂,终究谁也不是谁的谁。
诺,对不起,时间改变了我,我却不能带你走。当我找到仇恨的终点,弄明白一切,你还会不会停在原地等我?
春华已逝,官兵整齐的脚步卷起尘埃,裹挟着残败的英华浮沉。
清冷的日光里,城里的小贩倏忽收拾货品,瞬间消失在街角或店面里,留下砰砰的关门声。
赶路的行人纷纷裹紧包袱,仓皇闪到一旁,不时有人撞到依偎在路边的流民。咒骂声里,流民恹恹的眼光代出几分惊恐,慌张的缩成一团。
如此大动干戈,搅得京城内外家无宁日,全是因为宫里丢了一个人,万分重要的人。
“护国神相儒涵遥!”一个青衫小哥对身边的紫衫大汉说着:“就是那个和第一宰相凤湘辕平起平坐的神算儒先生。听说他留下一封天兆后就离奇失踪了,据说是飞升成仙了!”
“飞你个头,我看是跑了……这两天到处抓人,所有算命的都抓走了……”
青衫小哥脑门上挨个个暴栗,揉着脑袋凑过去问道:“你说这天兆写得是个啥啊?”
“我要知道我不就是儒涵遥了!听说宫里死了不少人……”话还没说完,一把官刀就架在紫衫大汉脖子上。
“官爷……我,我不是神相啊……您别误会,我就提了一下他的名字……官爷,官爷饶命啊……”
我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正停在城门之外。那紫衫大汉已经抓进城去了,愣愣望着红色的城门,凤相该不会就是第一宰相凤湘辕吧!
忽而视线落在门卫兵手里的画像上,这个细目长须的中年文士,应该就是神相儒涵遥了,可是下面那一张是谁?隐约看出是个小女孩儿……怎么这么像我?
“行了,都带你来了波若寺,你还发什么呆!”大叔一把拽着我朝前走去。
怎么回事?凤相、鬼面刺客,还有官兵都该以为我死了才对,为什么还在找我!
“大人!”
“找到没有……”
隐约传来对话声,我转过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这声音,这背影……好熟悉,眨眨眼,那个大人已经淹没在人群里。待我转回头,面前已是一座金顶庙宇,匾额上三个青漆大字:波若寺。
大叔走上前敲敲木门,出来一个小和尚,阿弥陀佛没念完便被大叔抢白:“我们找叫无涯的秃驴!”
“秃……这位施主,主持他云游去了,真是不巧,三天前刚离开。”小和有些尴尬,还是恭敬地鞠了一躬,退回寺里。寺门砰然关闭,震碎了我的心。
云游!
我完全僵住,怎么会这样!
现在该怎么办?最后的路,也断了……
忽然喉咙里一阵甜腥,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丫头!”
“妹妹!”
不只大叔和瑰菱,凑热闹的人围了一圈,一阵窸窣。
“干什么呢,都让开!”一声呼喝,一个官兵走了过来:“这怎么回事?”
官兵看了看我,又看看大叔,怒道:“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走,跟我去官府!”
“别啊……官爷您看,是这丫头自己生病,我清白啊……”大叔已被拽住,一边挣扎,一边陪着笑脸。
“放开我爹爹,他什么也没干!”瑰菱也喊道。
“你说怎么回事?”官兵停了动作,盯着我,求证道。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
官兵皱皱眉,要过来扶我,结果一下子碰掉了我遮脸的纱巾,一瞬之间,他浑身猛地一颤。
“妖怪啊……”周围一下子炸开,人们叫得惊恐,作鸟兽散,几个胆大的,跑了没多远,又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