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一颤,那人转向天澋曜继续着:“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要开始救人了。”
“这……”天澋曜看我一眼,略有迟疑。
“哼……不过是放点血,重樱你还怕我吃了这个小白脸不成?”
“龙公子?”天澋曜皱起眉,征询着。
“用我的血换影的生命,殿下早已想好了这笔交易不是吗?这样,我的回答还会有意义吗?”
方才不询问我的意见,现在被那人的话顶在这里,即便我不同意想必也会被那人强迫救影,这个天澋曜又何必假惺惺!
“龙公子的情谊,我记下了。”天澋曜沉声道。
“殿下最好记住今天这句话。”淡笑回望,我目送天澋曜和白凤陆续出门,转身面向那男人,目光交汇的一瞬,他上前一步。
紧握水心,提防着他忽然的攻击,他却忽的一下跪地一拜:“唐门法护罗刹参见门主。”
罗刹?!
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心头惊诧,脸上依旧淡然:“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轻信,随时戒备。哈哈哈……狐姬倒是选了个资质尚可的门主!只不过,我罗刹万万没想到,侍灵蛇君选定的主人竟然是个小女子!”
“我也没想到,堂堂六殿下的师父竟然是个满口胡言的疯子。”
皱眉,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天下能够知道侍灵蛇君和狐姬身份的怕是只有自己人了,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唐门法护?可他是何时从天牢逃脱,又是何时成了天澋曜的师父的?
“也难怪门主怀疑,自古唐门与朝廷不两立,我与重樱牵扯在一起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但即便如此,属下也未曾出卖过唐门。上次刺杀事件之后,唐门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我本以为前门主的心血从此付诸流水……今日得见新门主,想我唐门定还会有一番作为!”
不理会他的赤诚,我转眸笑着踱过窗子、门扉,指尖几弹落了纱帘:“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杀手在行动中自作主张,潜入深宫,招致危险后又难以自保,被关入天牢永世不得自由。他的伙伴几次想要营救他,都没有成功,后来……”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罗刹:“阁下听过这个故事吗?知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其实……”罗刹叹了口气,良久接着我的话道:“那个杀手违反组织的纪律,擅自行动为的是他自己的一段宿命。因为深宫里住着一位他想去解救的人,可惜,到头来,该离皇宫开的人不愿出来,不该留在那里的人却被迫陷了进去……他的伙伴不止一次前来救他,却每每失败而归。他们以为是天牢守卫森严,每次刚刚潜入便会被发现,渐渐放弃了营救的想法。然而只有那个杀手自己明白,若不是他每次会暗示给守卫有人劫狱,他们早就成功将他营救走了。为什么这么做,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许是这样便可以离那个人近一些,又或许是一直奢望着要牵着那一个人的手一起离开……”
罗刹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神满是痛苦,似在追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过了许久,复开口:“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来到他面前,手上戴着他给她的信物。他才知道,他们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而她最后的愿望,就是他能够替她好好照顾这个孩子。那天起,他随着那个孩子离开天牢,成了隐姓埋名,藏匿在黑暗里的保护者。”
静静听完了罗刹的故事,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个孩子自然就是天澋曜了,而罗刹一心想带出宫的人,没猜错的话,便是天澋曜的亲母妃。
这样纠缠不清的孽缘,在罗刹一个承诺下就变成了一份生死责任。
“有没有想过,你很可能被利用了。”抬眸逼视罗刹,我一字一顿。
“他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罗刹无所谓地轻笑着,眼神里划过丝丝温存:“他们真的很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机敏……”
“不一样,他不是聪明,更不是机敏,而是非同一般的精明算计。很遗憾,你被算计了。用一句谎言换一生忠诚,他赢得很漂亮。”
“或许吧……”罗刹看着我,显得十分平静:“和他们的赌局,我从来都没有胜算……不过即便如此,我对于唐门的衷心依旧,我欠了众兄弟的实在太多。”
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他是输给了天澋曜的精明,还是输给了爱情。转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要怎么办?方才你说我的血可以救他可是认真的?”
“是。”罗刹已从刚刚的压抑中挣脱出来,眼神恢复犀利:“方才为你把脉时,我发现你被下了蛊——玄月宫独门血灵蛊,蛊虫深入血液,处于休眠状态。而影最初被重樱带来时,身负重伤,为了激发他的生命力,我给他下了唐门绝毒——矫若惊龙。唐门之毒历来有毒无解,我便教与他唐门武功克制毒发,但是他偏偏练武激进,虽进步神速,却走火入魔,每逢早春三月便会有一段时间真气散乱,毒性复发,我和白凤便合力帮他压制。”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毒与他的毒毒性相克,可以以毒攻毒?”
“没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唐门以毒霸天下,玄月宫以蛊祸世人,本都无解药,而这二者却是天生的对头,可以相互化解。”
听完罗刹的话,我心中一阵雀跃,如此的话,秦大叔的毒有救了,而且楚澜逸身上的蛊亦有了解法!
“但是……”罗刹忽而话锋一转:“玄月之蛊分为血蛊和心蛊,单独某一种蛊是可以化解的,一旦两个蛊同时施用到一人身上,那么除了施蛊人,无人能解。”
他说完转向我,语气轻松起来:“不过那都是题外话,现在门主身中血蛊,恰好可以和影相互化解。门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