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把回过来方向盘,紧接着手刹和脚刹并用,灵车如同要整个前倾一样,在深夜里传出剧烈的摩擦声音,又是砰地一砰两声从后面传来,估计是装遗体的担架车撞到了隔离班上。
不过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我跟副驾驶座上的容轩大哥被安全带勒得差点背过气去,不停地咳嗽着。
容轩大哥捡起地上的手机,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群富二代飙车党,早晚有一天出车祸!”
我还在平复着情绪,也是既激动又愤怒。每当深夜里,交通管制停止后,总有这么些富二代开着上百万的超级跑车,在深夜里追逐着速度与激情。
又过了一会儿后,我重新发动起了灵车,继续赶路。
大约是驶过跨江大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道路有些颠簸,我听到了几声咳嗽声……
等等!等等!
容轩大哥就在副驾驶座上,可是咳嗽声我却明明听到是在后面传来的。这个车上除了我们两个大活人,也就后备厢里一具遗体了!
行了一段,又是一声咳嗽。
我咽了一口唾沫,对旁边副驾驶座位上的容轩大哥说:“大……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几声咳嗽声啊?”
结果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容轩大哥说:“咳咳……我咳嗽的,怎么了?”
我去你妹妹的哟!
“不是!你仔细听听,好像是从后面传出来的……”我稳住情绪,一边开车一边对他说。
容轩大哥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多想,依旧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果然又是一声咳嗽!
我也顾不得了,直接看向容轩大哥。
容轩大哥也盯着我,道:“刚才不是你咳嗽的吗?”
此话一出,我恨不得吐血三斤。我是真败了!我发现,容轩大哥一旦上了灵车,智商和反应直接减10,不应该是减100,干脆就成了白痴了,上次也是。
“不对!不对!肯定有问题!”我对大哥说。
容轩大哥思考了一下,道:“要不,停车下去检查检查?”
不!绝对不!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到殡仪馆,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容轩大哥看我似乎不太同意,也就没再多说,而是摁开后备厢的灯,往后瞅了瞅,道:“哦,确实撞到隔离班了……哎,不过尸体呢?尸体怎么不在担架车上了呢?”
容轩大哥说的如此轻松,可是我却汗毛倒竖,汗水瞬间下来了。
尸体不在担架上?
容轩大哥解释说:“嗯……可能因为刚才的急刹车给甩下担架车了,没事我再看看……”
与此同时,我看到后视镜里一盏单大灯,后面应该有一辆摩托车。因为我吓得不敢开太快,摩托车很快便追上了我们,只见摩托车上的那位大哥瞅了一样我们后面的透明玻璃,然后大叫了一声,直接双手脱把,摩托车不受控制一头撞进了绿化带。
不过还好是绿化带,大哥好像也没受伤,而是立刻爬起来拼命地往我们灵车的后备厢里指。
没看见,没看见,我就当没看见……
可是却不能不管人家大哥,于是我还是靠边停了车。然后见大哥一步一进又一退,见我下车了,隔着老远大喊:“小伙子,你们拉的死人活过来咯!”
容轩大哥也跟着下了车,我们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转过后面看后备厢,然后我们两个都傻了眼。
只见,后备厢担架车上根本没有遗体,而遗体因为刹车过急而被甩下了担架。可是,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位遗体“大哥”正双手扒拉着试图再爬上担架车。
这他吗的是死人么?
而且我的阴阳眼分明看到了他身上正常人的气,还有肩膀和头上的三盏灯!
我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感让我强行可以镇定一些,而再看对面的容轩大哥,他直接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三更半夜,灵车之上,死人复活,这他吗的唱得是哪一出啊!
不过,还没等我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那位遗体“大哥”已经双手落下,又一动不动了。
“呀!”那位骑着摩托车的大哥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撩起摩托车,顺着绿化带就往后跑。
我绕过了车头,绕到容轩大哥这边,一拍他的肩膀,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我又无奈地把他扶起来,问他现在要怎么办。
容轩大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说:“不管了,先运回殡仪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两个又立刻上了车,关上后备厢的灯,将车载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根本不管后备厢再发出什么声音,我们只想尽快回到殡仪馆,然后就可以万事大吉。
终于,等我看到明阳山殡仪馆那灯火通明的大楼时,我们两个终于安心了。
停下车,打开后备厢的门,我跟容轩大哥对视了一眼,然后戴上胶皮手套,进入进入后备厢,先是将担架车放下去,然后将遗体再次放到担架车上。
我一直坚信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所以我也一直觉得这具遗体应该有所不同,很可能会有温度。可是另外失望的是,这具遗体触手冰凉,而是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和心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实在是想不通,而容轩大哥则提醒我不要多想,反正已经到了明阳山,纵使再厉害的恶鬼也抵不住这里的阳气。我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虑,一起把尸体推到了冷藏室里。
一切处理完毕后,我们两个回到了宿舍,然后冲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
这一觉本因为可以睡得很香,可是我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又见到了我们刚刚拉的这具遗体,而这位大叔却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我猛地惊醒,见容轩大哥还在那酣睡,一看外面,再一瞧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我也再没有心情去补觉,而是爬起来,也不管容轩大哥,洗刷完毕后没有吃饭就去了化妆班。
化妆班的班长林大姐见到我之后,很亲切地说:“哎,这不是刚来的小金嘛?怎么?又要看我怎么给死人化妆吗?”
我赶紧回答说:“哪里!林姐,我是那种只会看的人嘛!这夏天跳楼的跳江的特别多,我们这边业务也挺忙的,我这不是看咱化妆班人也不多,特地来帮帮您的么?”
林姐瞧了我一眼,觉得我肯定不知道再打什么算盘,不过她也无所谓,便让我穿上一套工作服,跟着他一起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就在冷藏室的外面,因为这样取送遗体可以格外方便。
我很熟练地找到了昨晚刚刚运送过来的那具遗体,然后拖出来送到化妆间。
林姐还是先对着死者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掀开白布,开始清理死者的面部。
我在一旁看着,确切地说是紧盯着,我注意地并不是林姐的一举一动,而是那个遗体。因为我的阴阳眼看到,他身上的活人之气虽然很稀薄,但是却依旧存在着。我最担心的是他突然睁开眼,吓到林姐。
林姐清理完了之后,见彩妆用品不多了,便到储藏室去取彩妆用品。她习惯性地将白布又盖在了遗体的上面。
而就在林姐刚刚离开时,我突然发现盖住遗体脸部的白布似乎动了一下!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白布下面的遗体脸部似乎动了一下。
我慢慢地靠近过去,额头上面开始出现了一层细汗。
“咳……咳……”
两声微弱的咳嗽声在安静且空旷的化妆室都显得如此清晰,有几位化妆师大姐不经意地朝这边看过来,却见到我装作哮喘的样子在不停地咳嗽着。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轻轻地鬼鬼祟祟地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掀起,然后只见那惨白的大叔脸上,突然睁开双眼!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却还是憋住了一口气!
只见,那位大叔的眼睛慢慢地看向我,然后嘴唇蠕动,艰难地说了一句:“我……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我立刻瞪大了双眼,然后迅速地将白布盖上,假装四处看风景。
“怎么了?小金?”
林姐此时已经回来了。她看到我诡异的举动,也是非常的疑惑。
我赶紧摆手,一边摆手一边还挡在遗体前面,道:“没事……没事……”
林姐笑着催我说:“去去去,一边去,别耽误我工作。”
我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意味深长地对林姐说:“林姐,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别……别怪兄弟没提醒你的……”
林姐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推开,掀开白布。
我本以为她会大叫一声,然后吓晕过去或是撒腿就跑,却万万没有想到,淡定的林姐直接摘下了手套,扒了扒他的眼皮,又试了试他的鼻息,道了一句。
“怎么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