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登媳妇赔笑道:“姑娘这话差了,谁敢说什么?主子赏多赏少,这下人谁敢有意见?”
李纨也笑着说:“是啊,三妹妹,你舅舅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赏多点也是你的孝心,太太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你这样对姨娘也是过不去啊。”
探春怒道:“胡说,我说还赏一百呢。现在太太信任我,让我来管家,我岂能自己徇私?再说了这事也不是我自己一人说了算,总的照着规矩来吧。就二十吧,你先下去。”
吴新登媳妇只好下去了。
探春还是生气,看着李纨道:“我知道嫂子是好意,可那不是让我坏了府上的规矩吗?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在做好人,倒让我来扮黑脸的了。这几年府上进账少,出账的多,如果我们再不节俭,过几年该如何。”
李纨笑了笑,道:“三妹妹说的有理,我只是担心这样会给妹妹带来麻烦罢了。多给个二十两银子,别处我们省省就是了。”
宝钗也笑道:“是啊,不过是二十两银子,总可以想办法的。三妹妹,谁不知道你的做人呢。太太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夸你可不会说你什么。”
探春叹气道:“我也知道太太不会怪罪,可是今儿我要是破例了,明儿说不定就多出了几个亲戚来,这儿要钱,那儿需要帮忙的,那可就不好了。我料也没人敢说什么了,毕竟我是照着旧例来处理的。”
谁知过了不久,赵姨娘就哭哭啼啼的要过来找探春理论了。贾环拦着她,道:“姨娘,现在你过去了又能如何呢?三姐姐可不会因为你过去就改变主意,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说不定还有更令你伤心的事儿呢。算了,别去了,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我这里有,你拿去吧。舅舅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赵姨娘流泪道:“环哥儿,你不懂啊。我不是因为二十两银子跟三姑娘吵,那是她的亲舅舅啊,多给他几两银子谁会说什么,她又何必着急着撇清关系。现在她出头了,没有拉扯拉扯我们也就算了,何必用我们来树立她的清明无私。她什么时候来看过我们啊?整天跟着太太,跟着宝玉,什么时候将我们看成她的亲人了?在她眼中,不要说我了,就连你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就算对待周姨娘或是他人也比对待我来得亲切啊。”
贾环目光一闪,知道自己娘亲心中的苦,因为自己是一个哥儿,太太总是不待见娘亲和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往死里整,担心自己会跟宝玉抢。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太对探春却不错,连带的连探春也跟赵姨娘和贾环越来越疏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探春是太太的亲生女儿,而赵姨娘不过是一个粗鄙的姨娘罢了。贾环淡淡道:“姨娘如果真的想要过去也行,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三姐姐还是如此的对待姨娘,那以后还是算了吧,就当她真的是从太太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跟姨娘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反正现在她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姐姐,在无其他。”
赵姨娘怔怔的看着神色漠然的贾环,喃喃道:“名义上的?环哥儿,她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能这么说呢?”
贾环冷笑道:“可惜那这是姨娘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她不当我是她的亲弟弟,对我来说她也不是我的亲姐姐。她有了宝玉那个贾府的宝贝,只当宝玉是她的哥哥,我也有姐姐,我还有妹妹,哪一个比不上她?她能跟人家比吗?哼。”
赵姨娘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姐姐和妹妹我怎么不知道?胡说什么呀,这个府上谁当你是主子,你哪里来的姐妹?”
贾环没有回答,道:“姨娘想过去现在就去吧,我看啊,你没有被伤透心就不会死心。”
赵姨娘点头,叹道:“我只是过去说说罢了,她应该会知道的,毕竟那是她的亲舅舅啊。她怎能如此的无情。”
赵姨娘一进去就拉着李纨的说道:“珠大奶奶,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呢?现在我可是没有什么脸面了,被人欺负的份了。”
李纨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面色有些尴尬道:“姨娘,有什么我们慢慢说,谁没有给你脸面了,谁又敢欺负你了?说出来吧,我们帮你出气就是了。”李纨暗自叹气,想道算了,待会儿还是多给几两银子吧,反正也不差那些。
探春也笑道:“是啊,姨娘,府上谁敢欺负姨娘你呢?”
赵姨娘哭道:“还不是姑娘你!那是你亲舅舅啊,你就算多给他几两银子又有何妨?太太奶奶都是善心人,对于旁人也是大方的很,你何必踩着自己的亲戚上去呢?”
探春一听,顿时气得浑身发颤,冷下声音道:“我踩着自己的亲戚?我何时这样了?啊?”
赵姨娘哭道:“他是姑娘的舅舅啊,这不是了吗?”
探春落泪道:“他何时成了我的舅舅了?我的舅舅才刚刚升了九省检点,他算什么舅舅。姨娘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奴才罢了,整天跟着环儿,陪他上学,陪他玩耍,何时有一个舅舅的样子,谁不知道他只是府上的一名奴才。他要是有本事也不必处处摆出一副奴才样来,大可自己做主子去。姨娘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将自己当成了奴才就该按照府上的规矩办事,我照着旧例来,哪里错了?”
赵姨娘一听更是泪流满面,也气了,道:“他是奴才,做不得姑娘的舅舅?现在姑娘在太太面前有了脸面反倒更是无情了,我原本还打算你以后多多拉扯拉扯我们赵家,没想到姑娘压根里就没有把赵家看成亲戚。姑娘这是忘本了啊。”
探春忙道:“拉扯?我拉扯谁了?姨娘这不是笑话吗?我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能耐来拉扯你们赵家?谁看过主子拉扯奴才的,一个人要是有本事他用得着别人来拉扯吗?要是自己没有本事就算有人天天带着又能如何?我不过是按照旧例来,这倒是错了。那我能如何?姨娘也不必几天就过来闹上一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是谁给谁没脸了?太太心疼我,让我来管家,看到姨娘这样还不心寒,恐我为难,赶明儿了,就让我好好休息了,倒到时姨娘可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