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影
大海上浮着片片纸屑
浪涌
伴着水花
浸湿了纸屑
把她们带到了
一个清幽的岛
阳光洒在身上
映出了
字影
忧伤的金币
流浪
永不停步的匆忙
从一个行囊到另一个行囊
欲望披着华丽的霓裳
竟然是我主宰了这个地方
这让我忧伤
我只想做一个美丽的姑娘
流浪
在娑婆世界1的路上
人人对我仰慕又心伤
争着拜倒在我的脚下
祈求我做他们的新娘
这让我忧伤
我只想做一个纯洁的姑娘
1 注：娑婆世界为佛教用语，意即大千世界。
流浪
在大地的远方
我突然想要飞翔
忘记那些忧伤
但愿我的远离
能让这里变得安详
树与草
我们两小无猜 一起成长
我高大 你娇小
我刚强 你孱弱
我们一起沐浴春风
我们共同享受阳光
我张开巨大的臂膀
只愿为你遮挡骤雨 长风
我们靠得很近
却又离得很远
只因你就在我面前
我却无法将你拥入怀中
我们静默对望
却又彼此无言
我希望 这便是我们的永恒
只是有一天
你枯萎了 凋零了
那个唯一的你
静静地走了
我孤独地望着
你脚下的大地
直到有一天
我见到了你的姊妹
你们很像
可我知道
她们不是你
那个唯一的你
静静地走了
我明白了
我是你的树
你是我的草
我们只是彼此的唯一
尘世间本没有永远的永远
而我对你的记忆
却成了唯一的永远
我
两个细胞
不期而遇
他们一见钟情 相互融合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原始的我
它幸福地 不安地 躁动地
在母体中孕育 孕育
直至有一天 呱呱坠地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最初的我
初来乍到
一身纯洁
在无忧无虑中成长 成长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童年的我
旅行于尘世间
在不谙世事中长大 长大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少年的我
徘徊于理想中
在爱情国度里寻找 寻找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青年的我
游走于社会中
在生存与尊严间挣扎 挣扎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壮年的我
穿梭于人海间
在坎坷与迷惘中彷徨 彷徨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中年的我
漫步于夕阳下
在饱经沧桑中老去 老去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暮年的我
走在世界的边缘
我看到 无数的 我 来了
又看到 无数的 我 走了
有个声音告诉我
我们共同的名字叫 生命
最后
我化作几颗尘埃
融入泥土 回归大地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前生的我
大地哺育了有情众生
有情众生又幻化成 两个细胞
有个声音告诉我
那是轮回的我
岸 边
某个陌生的季节
一个似曾相识的日子
落樱河的岸边
一位耄耋老人
宁静地坐着
坐在干枯的长椅上
凝视远方？
他和它
那张朽木的长椅
沉默无语
他知道
他和它
那张朽木的长椅
以及他们周围阴霾的
黑铁 虚铜
还有天空中缤纷的
调色板
以及摇曳着孤芳自赏的野草
都不过是
一片翔舞的落叶
他只是在等待
等待
岸边的船票
那双手
当我
呦呦待哺时
那双手
托起了我的身体
也托起了我的明天
当我
蹒跚学步时
那双手
搀扶起我的双臂
也搀扶起我的坚强
当我
慢慢长大时
那双手
时常指指我的头
也指给我做人的道理
我知道
在那双手的庇护下
我永远
都是孩子
永远都会觉得
安全 温暖 快乐
我知道
我深深地
爱着那双手
就像
小草依恋大地
就像
小鸟眷爱天空
一样
我还知道
我不能
失去那双手
就像
小草怎能失去大地
就像
小鸟又怎能失去天空
一样
只是
渐渐地
那双手
已不再年轻
手背
布满了皱纹
只是
渐渐地
那双手
已不再灵活
总是
静静地躺着
只是
渐渐地
我开始
照顾起那双手
为她
修剪指甲
为她
擦洗手心和手背
只是……
直到有一天
那双手
失去了知觉
变得冰凉
我知道
我再也见不到那双手了
我
哭了……
——谨以此文怀念我的母亲……
风 筝
翔舞 随着风
跨过了
这泛着涟漪的湖
飞越了
那固守静穆的山
歌唱
为了自由的呼吸
清新的氧气才是我的心
歌唱
为了洁白如雪的云儿
我恋恋不舍的姊妹们
歌唱
更为那热情似火的骄阳
我一生
无怨无悔的挚爱
追寻
哪怕被灼伤 甚至熔化
也要向你靠近
一点点地
靠近
不停地 勇敢地
追寻
可是
那个拿着线轴的人收线了
那根剪不断的线
山海观
畅游在山海之间
聆听风的呼吸
灵魂深处
忧伤与喜悦
凝固成七颗绚丽的花瓣
海面上
远行的游轮
缓缓地驶向岸边
锚声铿锵依旧
仿佛远古的召唤
山脚下
平静的鹿王目光温和
我摘下他皮肤上的七颗花瓣
献给干涸的土地
字 影
沙漠中留着串串脚印
风过
带着细沙
湮没了脚印
无痕
大海上浮着片片纸屑
浪涌
伴着水花
浸湿了纸屑
把她们带到了
一个清幽的岛
阳光洒在身上
映出了
字影
霓虹下的阿婆
繁华的都市闪烁着
靓丽的霓虹
街角的一隅
那位阿婆推着车
喧闹的城区穿行着
熙攘的人群
街角的一隅
那位阿婆佝偻着背
人来人往中凝固着
一个静止的他
他不敢和阿婆对视
他无法承受一位老人
疲惫的神情和忧郁的目光
他跑过去
匆匆地
向阿婆买了一把梳子
不是为头发
而只是想
梳一梳心
忘忧岛
鲜花，露珠，彩虹
音乐，阳光，沙滩
古牧犬，白兰地，另外的
一个我
在空旷的沙滩上
懒懒地躺着
双手枕在脑后
望着天空
白云不经意地
映出了十四行诗
读着 读着
便忘却了悠长的时间
读着 读着
便忘却了虚渺的空间
读着 读着
便进入了如画的梦
带着微笑
并且
不愿醒来
夜幕中的花
浮华的夜幕飘舞着迷离的眼
为了混浊的空气和污染的水
花儿在此刻绽放
浮华的夜幕晃动着麻木的灯
为了刺鼻的肥料和苍白的笑脸
花儿在此刻绽放
纸罂粟抚摸着她的脸
花斑蛇蛊惑着她的壳
这残缺的花瓣
究竟为谁而落
幽暗粉饰着她的伤口
躁动掩盖着她的孤独
这残缺的花瓣
究竟为谁而落
她何尝不曾艳羡
那些肃穆的花
她何尝不愿渴望
一片真心的叶
她何尝不在祈祷
祈祷着
属于她的
那个守望者
长城脚下的农民
你耕耘的身影世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轮回
炙烈的阳光赋予你黝黑的肌肤
无情的流年给了你深深的皱纹
你用布满老茧的手捧着破旧的碗
哺育你的孩子
那些流浪城市的孤儿
而恶作剧的少年们
回报你的
却是一声冰冷的笑
他们不喜欢你酸酸的汗臭和浓浓的乡音
他们只喜欢黄澄澄水稻和金灿灿的装饰
还有橱窗中陈列的Prada和Gucci
你永远也成不了造物主的宠儿
那些创造着的创造者
你只是抚养创造者的一个农民
他们原始的父亲
你永远也成不了这片土地上的贵族
你只是喂养贵族们的一个农民
他们原始的父亲
当你站在田野里眺望远方的时候
在不远处
一条崭新的铁轨上
传来火车急促的轰鸣声
你又要准备启程了
怀揣着暖暖的希望和
淡淡的稻香
2010.8
长城，不哭
大地的颤抖压迫了长城的肋骨
锥心的痛很快蔓延到
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烛光中
在祈祷中
他忍住了痛
坚强的屹立着
冰雪的肆虐覆盖了长城的双脚
刺骨的痛很快蔓延到
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烛光中
在祈祷中
他忍住了痛
坚强地屹立着
江河的洪流淹没了长城的身躯
窒息的痛很快蔓延到
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烛光中
在祈祷中
他忍住了痛
坚强地屹立着
泥石的翻滚掩盖了长城的手指
莫名的痛再次蔓延到
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烛光中
在祈祷中
他忍住了痛
屹立着
依然坚强的
并且
不再沉默
这背负着伤痛的城幻化成一条巨龙
怒吼着冲上云霄
大声质问苍天的无情
高傲的苍天此时却无言以对
巨龙深深地吸一口气
用深沉的宽厚压抑着他的悲怆
默默地闭上眼
忍着痛
心中平静地涌出一句
长城 不哭
——致灾难中罹难的同胞及我的祖国
2010.8.16
玫瑰的孤儿
我是这个种族唯一的继承者
一个孤儿
我是红玫瑰和白玫瑰的孩子
一支忧伤的蓝色妖姬
我终将成为这个种族最后的殉道者
一缕幽香
本已荒芜的田野遍地是裸露的墓碑
尸体的腐臭催生着
粗鄙的杂草和丑陋的野花
它们漫不经心地生长
漫不经心地向我靠近
漫不经心地准备将我吞噬
一点点的
从我疲惫的双脚开始
然后是羸弱的胴体
高昂的头颅还有
紧握着的右手
我把最后一抹阳光带到泥土里
而我紧握着的左手
却坚毅地停留在大地上
我用尽了余下的气力
慢慢地摊开手掌
掌心袭来了一缕幽香
原来
它上面还躺着一颗
沉睡的种子
2010.8.18
恋恋花季
你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娇嫩的花瓣同样袭来芳香馥郁
你是写满金色的晨阳
世界的希冀从你的光明中冉冉升起
你是春雨过后的点点露珠
给大地带来清新的滋养和朴素的衣装
你更是无拘无束的柔风
是刚刚振翅的飞鸟
是自由舞蹈的深海鱼
无论你是谁
你都来得简单纯净
我渴望赞美你
可我还来不及赞美你
你就从我身旁
匆匆地走过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
我将再次回到你的怀中
这恋恋的花季
并永远简单着 纯净着
快乐着
2010.8.19
微 笑
当我用手里仅有的硬币
和你口袋中最后的面包交换时
我微笑
你一定是我的朋友
当我用记忆中的点点碎片
和你手中捧着的一粒草籽交换时
我微笑
你一定是我的挚友
当我用心灵的一半
和你心灵的一半交换
而我们又成为了
你和我时
我微笑
你一定是母亲找寻了多年的那个孩子
我的兄弟
当我们什么也没有交换
只是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微笑时
我微笑
你一定是尘世中的另一个我
那个唯一愿意聆听我独奏的人
我微笑着的
那个知音
2010.8.20
——献给友谊
生意经
你多一点
我就少一点
那一点如同筹码
把玩着游戏的天平
你给予我一点
我就亏欠你一点
那一点如同坐标
丈量着情感的冷暖
一点一点汇聚成了
轮回的线
一点一点勾勒出了
你和我的线段
从出生开始
你和我就做起了生意
从出生开始
你和我就成为了商人
从出生开始
你和我就有了一本
难念的生意经
戏子一 问
生旦净末的舞台，
几时又多了一个真实的小丑？
甲乙丙丁的世界，
何时又少了一片虚幻的迷雾？
真实与虚幻，
小丑或迷雾，
你将会是哪一个？
戏子二 为何
为何？
究竟为何？
他究竟为何而生？
为布满尘土的电影胶片？
为堆砌着垃圾的文字游戏？
为聒噪耳膜的流行音乐？
为虚铜文明的机械赞歌？
为纸币摞着纸币的骰子游戏？
为幽长隧道里向往自由的受精卵？
为裹着杂草的旷野里开满鲜花的衣冠冢？
为了荒谬！
为了亦真亦幻的荒谬！
为了亦真亦幻的荒谬着的荒谬！
他登上了戏子的舞台……
2010.8.20
银河的传说
你
浩瀚无垠无始无终
织女牛郎只是你沧海一粟的插曲
不断绽放的璀璨烟火才是你不朽的传说
我站在孤单的行星上
伸出食指默默地记数着
当我数到一千零一个太阳的时候
一千零一个地球诞生了
当我数到一千零一个地球的时候
一千零一个月亮诞生了
你
如同大气磅礴的长江奔流不息
带着与生俱来的使命
带着精卫的勇敢
愚公的气魄
誓要填满这缥缈的宇宙
把光明的火炬传向黑洞的每一个角落
我属于你
哪怕我是一颗凡尘
我也属于你
我只是借助母亲的子宫来到你的领地
我终将蜕变成一颗流星融入
你夺目的生命长河
我一定属于你
传说中那条不朽的
生命之河
2010.8.20
桥
我翘首望着一座遥远的桥以及
桥头上的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依稀如我
而我的四周除了
一株孤单的向日葵的影子外
便一无所有
我思索着是否要与那个人影会合
就在我踟蹰不前的时候
人影忽然消失了
只留下
那座遥远的桥
虹 都
雨夜
我撑着伞独自漫步在冗长的第五大道的中央
等待回家的汽车从我身边急驰而过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褶皱的外衣
我
原谅了一个等待回家的人
道旁的咖啡屋播放着猫王尚未褪色的情歌
透过玻璃窗中幽暗的光
我依约看到一对情侣在那里轻轻耳语
咖啡屋是情人的伞
窗外的雨是他们的诗
他们则是我一道迷人的景
城里的光如同七色的琉璃装点着
这座谜一般的城
断线的雨珠是城的窗
街角的屋檐下
一位阿婆领着一个男孩儿在避雨
他们没有伞
于是，我来到屋檐下
把理应属于他们的伞递过去
他们踟蹰地望着我
我还在等人，我道
他们对我报以微笑，便撑着伞
缓缓地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我走出了屋檐
继续徜徉在雨中
雨水清涤着我和我的发
并透过发根淌到额头
模糊了我的眼
水帘外是你么
我听不到回音
水帘外愈加迷蒙
晃动的影愈见稀少
而我却继续徜徉在雨中
也许，我并没有在等人
只是想看看
清晨的虹
照片一
黑铁，白银，
灰色的琉璃塔，
规整的无色草坪。
窗外的相框里存放着一幅
硕大的黑白照片。
还有，
草坪的琉璃塔里挤得满满的
饱经沧桑的老人，
我依约还能认出你……
照片二
湛蓝的天空浮着朵朵白云，
碧绿的旷野点缀着紫色的小花，
孩子站在天地间
把缤纷涂在画板的一张白纸上。
窗前摆放着一幅
尘封已久的老照片。
我只记得照片中的
那个拿着画笔的孩子……
2010.8.20
